莫祈今年正好十五，就男孩来说，在大户人家也算可以成亲的年纪了，但从一般情况来讲……好像略小了一点。
不，根本就是小了很多。
原本还没有想到，可见到本人之后，莫祈看上去比正常年纪要嫩很多的孩童脸刺中了夕锦某个部位的迟钝神经。
夕锦扶墙。女大三抱金砖什么的听起来很美好，可女孩子的十八岁和男孩子的十五岁根本就不是层次级。小喜是急嫁，而莫祈却在等着研习医术将来有所成就，儿女之事显然得姑且放一放。
夕锦斜眼，在琼枢身上轻轻扫了一下。
琼枢注意到夕锦的眼神，扭头，对视，面无表情。
大约过了几秒钟，琼枢猛然低头开始使劲揉他的毛，暴躁道：“好吧，本大爷不就是想在锦书发布以前彻底清扫障碍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还不如早之前不说，”夕锦倒没有真的发火，她垂下眸子，掩住失望之色，“我还以为有可以考虑一下的人选了呢。”
琼枢把手从脑袋上拿下，随意地搭在了夕锦肩上，弯腰凑近：“非得把小喜嫁掉？她不是跟了你许多年了吗。咳，话说既然不能配小喜，你觉得本大爷怎么把莫祈弄到危险品范围之外比较好？”
“……你先后退。”夕锦把琼枢往后推了推，不知怎的心跳速率有些异常。
琼枢在把某十位黑名单上的人员搞定的意识不知为何格外单纯而执着，夕锦有时候会想，琼枢要是把这股劲头用到别的地方，那、那就根本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琼枢拉远和夕锦的距离，又开始烦躁地揪头发。
“你……”夕锦不自觉地僵硬了一瞬，只好没话找话说，“最近怎么好像特别急躁似的。”
其实只是今天看起来特别急。夕锦不自在地拨了拨头。
琼枢竟然面露震惊之色：“你看得出来？！啊不，本大爷是说这怎么可能！就算明天就是桃花节，某个混蛋大概会显真身，本大爷也没有真的觉得很烦恼！本大爷也绝对没有觉得眼前这个混球出现的很可疑！”
“……琼枢，你看过一个故事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吧。”夕锦眼皮一跳，琼枢怎么又出现这种不坦率的说话方式了。
琼枢自豪地抬头：“这种低龄教育常识性二缺故事本大爷怎么会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本大爷就是在等你追问本大爷那个混蛋是谁吗？”
“……”琼枢你敢再无聊点吗。夕锦给他跪了。
不过就算对琼枢这样多变的个性感到无奈，夕锦还是相当配合：“那个混蛋是谁？”
“除了本大爷之外还有一个系统混蛋，估计就是从本大爷罢工以后经常给你弹窗的那家伙，”琼枢被问得很满意，“其实锦书也是他发给本大爷的。这货是个偷窥狂，从明天开始正式现身，观察目前的剧情进度，还有你和备选男主的关系，最后由他评定得出事业结局和感情结局。不过……本大爷一直觉得他绝逼有用他自己的个人因素来行事！”
“呃，”夕锦持怀疑态度，这么多年，她对所谓“游戏”的理解已经提升了很多，她可不相信两个所谓系统全部罢工的话，这个世界还能这样持续稳定地运行下去，所以另外一个系统绝对不会像琼枢一样的，如果他真的也有思维，肯定是个正经人，“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琼枢会很高兴地随意骂的人，好像都和他挺熟的……唉？等等，这家伙有没有赞美过哪个雄性人物？
夕锦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她果然没有找到相关记忆，以琼枢这样不吐象牙的嘴，夕锦还算晓得的男性好像能进琼枢黑名单的全进了，真是让人无力。
这个世界真真切切如琼枢所说，就是围着她在转的。
面对这样的认知，夕锦不知所措。安安心心地享受无疑是最没有烦恼的，可身边的人对夕锦来说是真实存在，绝不是像琼枢一样面对他们犹如面对一堆毫无感情的数据。
夕锦很心慌。
“本大爷和那混蛋才没有关系！”琼枢的话里显得有些不满，“还有，本大爷当然会把那群混蛋当做是数据，虽然跟一群数据生气好像拉低了本大爷的智商，显得本大爷很蠢似的，不信你看。”
琼枢向旁边指去，夕锦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视线中便出现了仍在对着一棵草使劲看的娃娃脸少年。
夕锦大囧，她一时居然忘了还有这家伙了，不过莫非这家伙这样都没发现她和琼枢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已经站在这里火热聊天聊了很久了吗？
真是强大的专注力，夕锦不禁赞美道，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用去书院了，可书院里传授的只是便是如此，一心一意做事的人，他日必成大器。
琼枢轻叹了一声，出演解释：“不是这样的，这是个设定的问题，现在另外一个系统判断我们在说话他不应该会注意到，所以他就真的沉溺到草里面去了。过一会儿我们说完话，另外一个系统就会判断他没必要继续了，于是他才会清醒过来，到时候他就会惊讶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夕锦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要不要本大爷证明？”琼枢的语调起伏并不大，像是在直抒平板的事实，眼睛在夕锦脸上停留住。
没等夕锦想到下面的内容，琼枢就动手实践了，他走向那边的莫祈，莫祈对越来越近的琼枢依然恍若未见。一个人这样站在旁边还看不见，真的不太正常，可也不是没有那些特别能够集中精神的人做得到，夕锦紧张，喉咙一动，咽了口口水。
接着，琼枢就猛然按住了莫祈的肩膀，夕锦组织的话还在半路上，他已经开始按着某个娃娃脸骚年的脖子，使劲晃了起来！
夕锦本来很是慌乱，琼枢这般做的话，对方没反应也就算了，如果他不是没反应的话，解释起来相当不好办啊……
夕锦显然多虑了，因为莫祈居然真的没反应！他的头发被晃得像鸟窝一样，飞扬起的发丝顺便拢住两只蚊子还闷死了一只，可眼睛却至始至终都紧盯着草地上那株普通人看不出半点不寻常的杂草。
又晃了好几下，琼枢擦了擦额头上因为高速运动而冒出的汗水，重新转向夕锦，挑眉：“怎么样，相信本大爷没有？除了你和本大爷之外，其他人，包括小喜或是张虞也会这样，要么存在感变得特别稀薄，要么突然开始思考人生哲理而顾不上说话，还有这种旁边有人大声喧哗还啥都不知道的。”
不相信也不行了。
夕锦突然觉得很恐怖，双手压在胸口，慢慢地向后挪了一步，似是不敢靠近盯着一头乱毛依然在观察草药的莫祈。
这些人，平时都是很正常的，夕锦就从来不会把他们当做是没有生命的存在。
琼枢说：“他们到底有没有生命本大爷也不清楚，不过就算有，现在也逃脱不了外力的掌控，在本大爷看来，这大概就是你们常说的‘命运’。”
“琼枢……”夕锦不敢大声说话了，“这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世界是围绕她转的，所以在她身边的人，就会受到掌控，离得越近，受到的控制就会越多。
莫非云华、张虞、太子等等的人，现在的命运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她的干扰和影响？
“这是当然的吧，”琼枢不以为意，“每个人之间都是互相联系的，你做出的选择会影响所有的一切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相对的，其他人的选择也会改变你。咳，只不过就对整个世界改变的力度来说，你的选择波及面是最广的罢了。怎么，实在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不如等和本大爷……咳，成亲之后，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这样本大爷一天到晚见不到那些混球心情会很好，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干扰到其他人了。”
说到成亲这一次，夕锦和琼枢两人都红了脸，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仔细一想，真的只有半年就是婚约的日子了。不过夕锦不可置否，这个提案让她心中一动。
夕锦正打算张口，竟然有一个陌生的、软糯的童声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决定好的话就直接跟我说一声，不要犹豫了，就算是我也想赶紧结束工作的。”
“……！！”
琼枢身体僵硬，迅速反应，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的背上扒拉下一个小孩子来！
小孩子满脸写着不耐烦，虽然个头只有三四岁小娃娃的样子，却显得很憔悴，眼底竟是疲劳的青黑。
被琼枢提溜在手里，他一下一下缓慢无力地蹬腿：“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居然提前出现了！喂，偷窥狂，你不是明天才会现身的吗？”琼枢当然没有放下他的意思，反而惬意地靠到了一遍，居高临下看着他。
唉？唉唉？
听这话，这个小孩就是另外一个系统？！夕锦没能快速反应过来，但马上双手扶膝弯腰去瞧这孩子的脸。
五官精致，面容疲乏，不知怎么的有点眼熟。
夕锦又看了看在旁边提着他的琼枢，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个小孩——和琼枢当年很小的时候的样子如出一撤！
可是那会儿琼枢是长了一张妹子脸的小男孩，那眼下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