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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傀魂风貌

高浑国雄踞在中土大陆北端,下辖应、隆、盖、幽四州,国内由中土子民和青禄、敕禄两支少数民族组成。青禄族和敕禄族原为蛮荒外域部落,后被高浑征服,举族迁徙出蛮荒,分散在四州落脚,开始农耕生活。

在高浑国有意的安排和鼓励下,两族世代与中土民众混居通婚。又经过千年繁衍,如今两族除了身材样貌还能看出些蛮族特点,文物礼仪皆已彬彬不异于中土。

厉圭堂是傀魂教的源晶境护法,也是现今掌教秦沛霖的亲传弟子,观其形貌似乎就有几分蛮族血统。他正带着刚刚穿过隆州和盖州,飞行数千里而来的清霞宗一行,走在修罗山的山腹中。

“厉护法,贵教的惊魂梯着实神异,以前听家师提起,尚不能感同身受,今日一见当真鬼斧神工。”古道流被脚下悬浮在半空的石阶吸引。

“这惊魂梯由初代教主操纵传承傀儡营建,后经历代弟子多次修缮,从修罗顶经过轮藏殿直通到地下数百丈处,所有石阶全凭一套阵法维持。”看着古道流啧啧称奇的样子,厉圭堂面有得色。

傀魂教总坛建在幽州修罗山,门中弟子修行傀儡和神识秘术。因有各式傀儡相助,傀魂教长于建造修葺,多年来已将整个修罗山山体挖空。

与清霞宗不同,傀魂教明窍境以下弟子居住在山体表面,屋舍修建的十分考究,弟子房整齐划一,各大殿雕梁画栋,有极高的艺术鉴赏价值。

修为精深的弟子则居住在山体内的石室里,山体内建有一条天梯,天梯的所有石阶悬浮在被挖空的山腹中。大部分石阶彼此间、石阶与山壁之间没有半点连接和支撑,只在几个功能性区域有少数通路与山壁上的房屋相连。

从最高处的修罗顶俯视下去,整条天梯蜿蜒盘旋,曲折诡异,好像一条巨龙被镇压在山体中,又像是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不归路,让人望而生畏,不愧惊魂之名。

好在山壁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篝火台,用聚灵法阵燃烧着青色的冷焰,每一级石阶上也雕刻着复杂阵纹,亮着明黄色的光芒,给正栗栗危惧的清霞宗众人,增添了稍许暖意。

钟林走在三十二人的队伍末尾,小心翼翼的踏着前面弟子的脚步,一级一级走下石阶。他认真观察着山腹内的各处布置,不少地方影影绰绰,像藏有什么机关利器,还有几具巨蜥形状的守护傀儡正趴在崖壁上一动不动。

然而,以钟林的眼力无法看出,傀魂教维持着整个惊魂梯的大阵才是真正的大师手笔。这座太阴掠影神煞阵集悬浮、照明、预警、傀儡守卫、困敌、绞杀与一体,还可以自行汇集灵力,可谓经久不衰,玄妙异常。

显然,傀魂教对阵法一道也有着极深的造诣。

约过了一刻钟,下方石阶旁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一个三丈高的大门内透出明亮的火光。

门内是傀魂教大殿轮藏殿,这间石室宽阔无比,高近十丈,被无数灵火照的犹如白昼。超过百名天门书院弟子已经到达,他们皆穿着布满褐色灵纹的米黄长衫,头戴青色小帽,只在纽扣和腰带颜色上区分出男女弟子的差异。

书院弟子此时聚在大厅一角,不少人正抬头看着屋顶出神。

钟林抬头一看,屋顶上画着一副邪异的巨幅壁画,画中间摆放着五个狰狞恶鬼。五个恶鬼形态各异,有的大笑着被无数财宝围绕;有的举起遍生荆棘的藤条,愤怒的鞭笞他人;有的面露癫狂,将满屋的书籍焚毁;还有的侧卧在床榻上,倨傲的看着托起贡品的人群;角落里的最后一只恶鬼,紧闭着双眼,双手捂着耳朵,昏昏欲睡。画中的五只恶鬼,分别对应着人间五毒:贪嗔痴慢疑。

画的背景是无数刀山和恶魔,一个个罪人坐在牛车的牢笼里,被众多怪鸟和巨蛇争先恐后的啃食;一片长满锋利刀刃的大树上,正猛烈得烧着大火,仿佛能焚毁世间的一切;一旁还有一队黑衣人,正抬着一把大刀,想要插进一只倒挂着的巨大蝙蝠胸口。

“好一幅《五趣生死图》,那无间地狱想来也不过如此。”一个蓄着淡墨般少许胡须的书院弟子低声赞叹,他鹅蛋一样的脸上泛着鲜艳的红色,自然而透明,淡青色的鬓发末端一对耳垂微微上扬,煞是好看。

听到他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钟林不由扭头看去,与那名书院弟子眼神交汇,彼此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天门书院带队来的山长裴元悟,是一名成名已久的灵婴境大修士,随行的还有许儒逸和百名明窍境弟子,其中就有书院当代夫子的关门弟子夏松君。

天门书院历代院主被天下修士尊为“夫子”,院主以下的灵婴境修士称为“山长”,所有源晶境修士则被弟子唤作“先生”。

“居然有幸能见到裴山长,晚辈古道流,拜见山长。”古道流走上前去,深躬一礼。

“你师傅近来可好?”裴元悟问起沈星河。

“家师近年来常年闭关,宗门事务已逐渐交给孟真人了,这次也由孟真人带队去了万圣宫那边。蛮荒距离清霞山太近,前些日子我齐国百姓已经遭遇一次兽潮侵袭,为了根除隐患,孟真人可能还要往虚合山一探。”说着,古道流看向大殿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秦沛霖。

见到天门书院以如此大的阵势来援,古道流恐傀魂教会对清霞宗有所不满,借着与裴元悟寒暄的机会,有意提高了声音,向在场的傀魂教众人解释起来。

果然,听了古道流的解释,尤其听到虚合山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秦沛霖脸色稍缓,忽然开口:“进入虚合山脉可万万大意不得,道流师侄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秦教主莫怪,这次我清霞宗来的弟子虽少,可个个都是精锐,孟真人还特意派了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前来。”

“萧然,快来见过众位长老。”机缘巧合到来的纪凌尘,此时被古道流拉出来撑场面。

随着纪凌尘从人群中走出向各位长老一一见礼,大殿里的尴尬气氛悄然化解。秦沛霖也叫出傀魂教精英弟子,明窍境的梁炳伦介绍给纪凌尘,梁炳伦身穿一套灰色傀儡战甲,身上要害部位被不知名金属覆盖的严严实实。

“松君,你也出来吧。”随着裴元悟一声召唤,夏松君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刚才赞叹《五趣生死图》的书院青年。

“这是谢院主的小弟子,在书院年轻一代弟子中还算得上有些天赋。”

裴元悟介绍过夏松君,在三大宗门年轻一代翘楚聚在一起叙话之时,钟林突然发现,这轮藏殿内傀魂教似乎只有秦沛霖、厉圭堂和梁炳伦三人。回想起自到了修罗山后,似乎也没有见到多少傀魂教弟子,钟林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又品了片刻灵茶,秦沛霖开始进入正题。

“此次书院和清霞宗不辞辛劳赶来支援,傀魂教不胜感激。前些时日高浑四州突然出现了许多鬼物,这些鬼物可吸人阳气壮大自身,被吸食过的人失去灵智,面容枯槁,很快就会变为僵尸。僵尸又被鬼物控制,成群结队的袭击村落城镇,已经酿成不少惨剧。我教弟子虽竭力绞杀,可部分鬼物拥有很高的灵智,能附身在寻常百姓体内,极不易发现。”

“时常好不容易剿灭了一队僵尸,却被作恶的鬼物逃了。鬼物换个地方继续作恶,我教弟子在各地巡察,常常刚剿灭了这边,那边又再次爆发。顾此失彼之下,如今高浑四州僵尸之患已如瘟疫般蔓延开来,不少村镇竟成了他们的巢穴,鬼物隐匿在尸潮中不断毒害百姓。”秦沛霖语句里透着丝丝无奈,似乎还有些自责。

“鬼物乃怨念所化,向来不多见于世间,即便偶有出现也绝不敢在白天活动,如此大规模爆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贵教可曾找到源头?”裴元悟不解的追问起来,古道流未敢像裴元悟一样就坐,只站在一旁静心聆听。

“这次的鬼物确有不同,附身在人体后可在白天活动自如,甚至不少鬼物法力高强,有不弱于源晶境的修为。至于源头,我教董法王正在查找,虽已有一些眉目,但还未能完全确定,眼下还请诸位先助我教控制住僵尸蔓延之势,源头的事应该很快就有定论。”

董尤琛是傀魂教另一位灵婴境修士,这位女法王向来以狠辣闻名。

“什么!源晶境实力的鬼物我也曾听说过,成因十分苛刻,一旦出现无一不是一方大害。听教主的意思,源晶境鬼物莫非还不只一个?”裴元悟眼皮一抬,来了兴致。

“裴道友,确是如此,据我教弟子查探,仅隆州一地就曾发现三个冥鬼王,他们皆狡猾多端,又带领许多幽鬼,故而至今也未能剿灭。道友若能斩杀他们,那鬼物金核我教愿意用珍惜资源兑换,当然道友也可以自行留用。”

听到这里,古道流和夏儒逸也抬头看看主座上的秦沛霖,眼前一亮。幽鬼有人族明窍境修士实力,可结出一种生有金线的枣核状灵力结晶,对修炼阴属性功法有着不小助益,还可以用作某些傀儡的动力核心。至于堪比源晶境修士的冥鬼王,传闻所生晶核通体黄金,多少修士一生都难得一见,眼下竟同时出现三只,让在场众人无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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