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了婆婆妈妈的黄雨泽,又送走了一贯妻管严的郑天佑,朴伯文终于得闲回到屋中,打开刚刚从文修家里拿到的几幅卷轴,却是一点儿看得心思也没有,只是一直嘟囔着:“宁王,烧杀抢夺?宁王……”末了还叹了口气,浑身一懒斜躺在床上。
最近几日,朴伯文睡得晚起得早,又大老远得跑到来今湖去找金文修聊天,困乏的不得了,身子刚一沾床边,困意就奔涌而来。不过就在朴伯文处于迷迷糊糊的时候,两个词突然冲进了朴伯文的脑海“烧杀抢夺”、“金文修”,“金文修金文修”朴伯文一个猛子坐起身来,刚刚袭来的困意荡然无存,心道来今湖人烟罕至,文修有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不行我得赶快去和他说一下。想着便跑出屋,直奔前堂,和朴翚打声招呼,又说了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让朴翚自己先吃。
朴伯文一路小跑到文修的住处,敲开了门。文修开了门先是一惊,又问伯文是不是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朴伯文气喘吁吁的摇摇头表明了来意,文修笑了笑说道:“伯文不必担心,虽然文修的功夫不怎么样,可也还是学过的。伯文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去给你做吧。”朴伯文也不客气,跟着文修来到厨房,继续念叨着,说听雨泽说这次来的很多都是江湖高手,文修一定要小心。
金文修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温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朴伯文不傻,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点,虽然动作不大,但是含情的双眸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朴伯文长吁一口气,好似嘲笑的说道:“瞧把我给紧张的,直接从家又跑了过来,文修你可得给我做点儿好吃的。”
文修笑道:“没问题。”又找了理由把朴伯文推回到前屋,自己一人留在厨房中。门从里面上了锁,文修靠在灶台上,望着前屋的方向,低声自语道:“朴伯文,你这算爱么?”文修不敢说也不敢问,也许朴伯文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关心似乎已经超越了朋友之间的情谊,也许朴伯文意识到了,不过这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文修仍然在微笑着,微笑着切好了菜,微笑着拿起了炒勺。充满爱香的饭菜是世间之绝味,金文修做到了。
两人吃了饭,又聊了一会儿,朴伯文就要起身回家了,文修也没有多留,只是要伯文在路上多注意安全。朴伯文离开文修家,看看晴朗的夜空,心情一片大好,伸个懒腰,寻思着这么好的天儿,不如出去走走,绕个远儿回家。打定主意,朴伯文向京城最繁华的市集走去,自打和文修相识,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转过这里了,今儿晚上正好有空儿,天气又这么好,不如去看看有什么小玩意儿买给文修。
朴伯文不急慢慢悠悠的走在通往市集的大路上,路边绿树参天,花繁草密,听着夏日夜晚独有的蝉鸣之声,伯文摇着扇子,哼着小曲,倒也惬意的很。
再往前走了几步,只见一群人晃晃悠悠的向伯文这边走来,为首的两个人身着绫罗绸缎,一人手中拿着扇子,随意的摇着,另一人怀中还抱着一个酒壶,想必是刚从哪个酒家中吃完饭,再看旁边还跟着三四个佩剑的仆人,步伐沉稳,看起来功夫不错的样子。
朴伯文看看这几个人,竟无面善之人,想起雨泽的警告,忙想远远的绕开他们,不曾想为首的那个拿扇子的人,竟然直冲冲的朝他撞了过来。朴伯文一闪身躲了过去,那人一个没站稳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口中还大骂道:“他+妈+的哪家的混小子不要命了,敢挡本大爷的路?”“对不起,刚才在下没有注意到。”朴伯文说着蹲下身,想要扶起那人,不料却被那人一掌打开。
旁边几个佩剑之人,赶忙过去把那人扶了起来,那人转过身看看朴伯文,醉醺醺的说:“你小子走路不长眼么?”旁边那个抱着酒壶的人,也帮腔道:“你…你竟然撞到宁王的大公子身上!”
朴伯文虽然无奈,这大晚上的,却也实在不想惹事,忙又向那人道了歉。
抱酒壶的人不依不饶的指着朴伯文的鼻子,说道:“你…你可知道你撞的谁?你撞了…撞了宁王的大公子,敢…敢撞宁王?来…来人!来人!给我打!”
朴伯文脸一沉,心道你撞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要凭白无故打人?刚想出手出手教训教训那人,可转念一想他刚才说的是宁王的儿子,这听起来不像说的假话,朴伯文借着灯火看了一眼那人的扇坠子,心中一惊,宁王的儿子虽然从未见过,但这扇坠子却实实在在是皇家之物。伯文心中暗自忖度,这可是万万招惹不得,我挨几拳头倒没关系,万一连累了父亲可是会有灭门之灾呀。放下了握紧的拳头,料想那些仆人出手一定轻不了,只得深吸一口气,任由他们打去吧!
众人见朴伯文不动,上来就是一拳,拳如雨下,朴伯文竟然握紧双拳不回半分的手,打了数十下,只听宁王的大公子道:“你们是在给他抓痒痒么?学…学着点,怎么打!”说着上来就是一脚,直踹朴伯文的小腹,不等伯文有反应,上前一步拉住朴伯文的右臂,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伯文放倒在地,手肘直冲伯文心口。宁王从小带兵打仗,武功卓越,两个儿子也毫不逊色,朴伯文这个小身板儿哪儿禁得住如此大的打击,一口血喷了出来,费力的重新汇聚真气于心脉。宁王大公子见血蹭到了自己衣服上,一巴掌扇在朴伯文脸上,骂道:“妈的,敢弄脏大爷的衣服,活的不耐烦了。”刚想抬手打第二拳,只见几枚暗器夺面而来,大公子挥手挡开,又觉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不待自己反应,已经一把抄起躺在地上的伯文,离开了。
“好厉害的轻功,老陈,去给我查查京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大公子被这么一晃,倒是完全清醒了,转身想自己的一个手下说道,“这可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那黑衣人将伯文轻轻放在长凳上,伯文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忍着胸口的剧痛断断续续的问道:“可…可是…文修?”文修半跪在伯文身边,面色凝重的回答道:“伯文,你为何不还手?”文修见伯文强支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无奈浑身无力,一下子从长凳上跌了下来,忙一手扶住伯文,让伯文靠在自己身上。伯文笑了笑道:“他是宁王的儿子,我若还了手,恐怕会连累父亲一起遭殃。”伯文软软的靠在文修身上,呼吸沉重,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轻声道:“谢谢文修救了我,可是,文修怎么来了?”
文修用手擦净了伯文嘴角的血迹,叹道:“你走后,我想了好久,总觉得心里这个不踏实,又实在是怕你出事,就偷偷跟了出去,怎知路上就碰上这事儿了。”
伯文拉住文修的手,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恳求之情,言道:“伯文有一事想劳烦文修。”文修点点头。伯文紧攥着文修的手,低声道:“我今天想住在文修家,我被打成了这样,要是回家的话,怕父亲……”
“别说了,还省省力气慢慢和我走回家吧,你那么沉,我可是实在没力气抱着你了。”文修抽出了被伯文拉住的手,小心的扶着伯文站起身,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