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心宜在北街的一处还算过的去的地方,接手到个面摊。
心宜捏着单薄的锦袋,里面的碎银盘面摊全用完了,就一片金叶子压底了,估计很快也就保不住了。
“还不睡,想什么了?”君木过来撩撩心宜披散的头发。
心宜撇嘴,“在计算银量,马上接手面摊了,准备怎么着盘活,好快点回本。”
“你真准备弄这些,”君木皱眉头,感觉到心宜肩头的僵硬又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我都有差事了,你不必这么辛苦,我是心疼你。”
心宜侧目,丢给他一个狐疑眼神。
君木连忙又陪笑道“好了,好了,你喜欢弄就弄了,这样好了吧,”一脸无奈。
“你不嫌弃丢人了……”
君木摇头又点头,在心宜目光的逼问下又如实道,“我是觉得你这样抛头露面的摆摊不体面,但又改变不了你,也只能接受……”
“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心宜憋着一口气,一时真不知如何辩解,气闷的躺下不再理他。
不由的都怀疑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如心欢说的那样,真是自己做贱自己吗?
自己也只不过是不甘命运的摆布,想要依照自己的想法,轻松过好自己的一生,真的就这么难么?
心宜侧身,旁边君木已经睡熟,轻攒着眉头,唇角微微翘起,侧颜轮廓线条刚毅,阳光俊朗。
比起蓝玉那张妖娆的桃花脸,看着舒服多了,突然就这么不自觉冒出来的想法,让心宜心中一惊,怎么莫名的就拿君木同他去比,心宜撇嘴,看着君木的侧颜忍不住用指戳戳,转身睡去。
早起,君木大嫂就在收拾院子,他娘也忙着收拾屋子,一派喜气洋洋。
这么久少有的情形,心宜投给君木一记探寻的疑惑。
君木也有些莫名其妙,带着笑脸走了几步到院子还未开口,她的嫂嫂就喜滋滋的说道,“今儿你早点回来,我娘家人他们晌午过来,我留着一起吃个饭,”然后目光微扫了心宜一下,“我侄女上次来都给我们带许多东西,还给林儿做了好几套新衣,还给娘带了一套……”
“听她侄女说他们家有个堂侄在京做大官了,昨送信过来今天陪着绣儿一起过来看你嫂侄,你早点回来,见个面说不定对你的差事还有力,”君木的娘从屋内走出来,脸上的笑溢不住的外泄。
君木笑着一一点头,拉着心宜去后屋随便做了一点吃食。
临出门时,君木嫂嫂在院内拿着几块糕点,见心宜走到院内,掐着时间点适当的表叙着糕点来路,夸着绣儿多大方之类的言语。
虽然是说故意说给心宜听的,但心宜不想听,也就装做没听到,目不斜视的从她们面前走过。
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世界太小的原故,为什么都出府了怎么就一二再再而三都总是遇到她们,哪哪都有她们的影子,锦绣这又同他的嫂嫂扯出个八杆子的关系来,这下又有得恶心自己了。
心宜正想着一肚子火时,君木在一旁悠悠的说道,“你今儿回来时,给林儿买包桂林糖,他肯定很开心。”
心宜直觉热气望脑门升,手望君木面前一伸。
“……”君木一脸狐疑,打问号。
“给银子,不然用什买,”心宜很不爽,谁不知道有东西都开心,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口袋空成什么样子。
君木顿了一下眉头紧皱,摸了摸袋子,“那天测字不是给了你一两碎银吗?”
“……”一股气堵着喉间,心宜咬紧嘴唇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
伸手向上,从前听过看过,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重生后,居然真的有机会做了一回,也感受了一回。
将遮盖的面摊揭开,心宜麻利的清洗了一遍用具,然后按转给自己面摊的大娘所教,揉面,做好一切准备。
眼巴巴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匆匆而过,心宜坐在矮凳子上捏捏锦袋,金叶子换了十两碎银子,添置用具材料就用了多半,还有不到四两碎银子了,这些人来人往都不饿么?怎么都不停下来坐坐,水都开了两遍了,却连一个人坐下来喝口茶的人都没有,不焦急真的是假的,全部家当了。
“这个摊子,这月还没有交费用的,快点老实交了,”一个脸上有块疤,胡渣遮了半脸,一脚踏在条凳上,身后还有几个混混打扮的人,手里拿着短棍。
心宜抬目,还没开张要账的就来了,但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也不好惹,却又没有办法,心宜低垂着眼,“这位爷,面摊我才开,还没开张营业的,麻烦通融一下缓几日交,”心宜一边小心陪着笑,一边殷勤的拿起茶壶倒了几杯茶。
“通融,谁都让老子通融,老子就不活了,”男子一抬脚,矮条凳一下被踏的少条腿,倒在地上。
心宜肉疼的看看条凳,莫名的就又损失几吊钱,“我没说不给,只是缓几日,怎么就不行了,你们就没王法了,我还没开张,你们就砸坏我的凳子,我还怎么做生意,你们要银子也等我赚到有了才有给的。”
那群人看着心宜理直气壮的质问,顿了片刻,爆出一阵笑声,一个矮胖短衫打扮的男子,走到渣須男子身边笑道,“三爷,今儿我们遇到一麻辣有味的,还同我们讲王法道理”。
男子点点头,“又是只新羊,虽然黑点,瞧着模样还很周正,她不懂规矩那就让爷们教教她道理王法。”
他向前走了几步,心宜默默后退,身后爆发出阵阵讪笑……
心宜咬牙将腰间锦袋,一把扯下来,往桌上一放,“三爷,小女子初来乍到,有失礼仪,还请多多包涵,我所有家当就这个面摊同这几两银子,还请你们放过我,每月要交的费用我赚到了都会按时交,请爷给条活路。”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低头认怂,心宜忍着心间泛着的厌弃恶心,言不由终的陪小心。
不低头不行,骨气扛不住面前的困境,前生没这样低头怂过,这生重生也做了,还有什么是没做过,却又必须做的了……
心宜酸涩的想着,勉强扯动嘴角,努力不让酸涩涌出来让自己更狼狈,目光微瞥,人群不远君木的身影转入拐角墙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