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主已到山门口,”洛芬入内,低低道。
蓝玉抬抬眼皮,“那你应去迎接公主,怎么跑到此处,”见洛芬并未动静,蓝玉继续道,“公主车马劳顿半日应是很累,你快去迎她入内,抄完此处经文,我即过去。”
洛芬抬眼望了蓝玉一眼,“同行一起来的还有临安候府夫人,夏慧珠,”洛芬低沉的语调说到后面三字时更缓慢。
蓝玉手顿了一下,“知道了,你先去吧。”
洛芬终颌首而去。
“画完了,”蓝玉瞥目心宜一眼,扔下经文,将心宜的画作拿于面前。
心宜望着蓝玉拿起自己画的图符,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自己会画的也就这些,他拿去能忽悠的别人么,要是不行,岂不是自己要画的毫无出头之日了。
“很有趣,比我想像的好很多,”蓝玉翘起嘴角,放于袖间。
这么容易就过了,没被各种挑剔,心宜挂着的心也舒踏不少了。
“走,把这些抄好的经文拿上,”蓝玉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心宜因着没被刁难也爽快的拿上,快步跟上。
大殿虽经昨晚突起的火而烟熏重,但好在没有什么实质的烧毁,简单的整理一番暂时也还能用,省去再移动棺木的麻烦。
主要也是厢房多半被毁,偏殿被整理出做休歇处,移棺也没处去。
蓝玉跪在棺前,到是难得规正,一张张烧着经文,忧然间到是显出几份的虔诚。
“玉儿,”公主在洛芬的相扶下入内。
许是着深色的衣裳,简单的小髻随意的插着一支玉叉,也并无过多装扮,还是公主近日真的因蓝婷逝世而伤怀,显得气色很不好,苍老暗黄之色都有些显于面上。
蓝玉压仰着悲痛,惊喜相交的施礼相迎。
心宜立于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配合良好的表演,看着都觉得心累,真不知表演的他们是否累不。
一番相互嘘问后,公主也点起三支香敬上。
而立于公主身后不远,着深紫裳裙贵妇却始终未言,末了也同公主一样,默默上了三支香。
偏殿奉茶,公主于首位,轻啜一口茶水,看看了于左右的蓝玉同深紫裳裙的夏慧珠一眼,“洛芬,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洛芬同公主已退出许久,殿内静的呼吸都快凝结掉,心宜凝神屏气,大气也不敢出。
蓝玉端起茶盅声终于打破了这种静寂,心宜跟着悄悄吐口气,“夫人,是嫌茶水不好么?此处肯定没有府内精细,夫人嫌弃,不妨以后多捐点香油,将精细的物件也多赏送一些到寺里,方便夫人心血来潮前来使用。”
夏慧珠,略显白色的嘴微张了张,并没说出声,却将之换成了一抹笑意,“玉公子建议,甚合我心意,”白皙光滑的面上,大家贵胄之气顿时从周身而散出,透进大殿的光线也明亮了几分。
蓝玉放下茶盅,嘴角微翘,“夫人,如此劳累而止,打算对我说的就这点么?”
夏慧珠嘴角笑意浓了几份,“如果你真是我那个被那贱人抱走的孩儿多好,”她的目光定定的打在蓝玉的面上。
“你可以当做是,”蓝玉回望着她。
“当做是,与真的是,中间隔着的那段历程要如何才能消除,才可以变成真的是,”夏慧珠眨了一下眼,微叹轻笑出声,“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能如此的自欺欺人么?”
“那只能问你自己,既然在你心中盘恒许久,你若愿说,我便听,你若不愿,我也并不勉强,做过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沉结为心结,很多时候也只能是自己解,”蓝玉幽黑的眼眸带着堪透一切的明了,望向夏慧珠。
她向蓝婷上香原来是真的感谢她,是她解了夏慧珠当年之危机。
当年夏慧珠自己生的是个女婴,而且出生没多久就夭折。
夏慧珠为保府中地位不被动,在身边陪嫁婢女安排下,准备从外面抱个男婴回来,但府内有个宠妾借着探视,许是在婢女进出中瞧出些许不对,居然联合其她几个一起,在暗中使坏,外面的男婴一时无法送入府内。
而这时不知情的蓝婷却雪中送碳,将自己刚生出的男婴自动送给夏慧珠,因蓝婷的出其不意,让夏慧珠不仅及时解了危机,更是在日后占满优势,用各种方法狠狠的将那些宠妾,逐个虐死。
而那个准备从外面抱进府的男婴,因着这些差错也就被随意的丢于府外的巷道。
蓝婷在抱走那个女婴跑出府后,才发现怀中婴儿不仅是女的,而且早已经没有气息了,一气之下她扔了那个女婴,却又拾得被丢在府外的男婴。
人生总是如此离奇,得不到同差强人意总是如此周而复始。
夏慧珠浅浅淡淡的语调,说的自己故事,笑的也是自己,清浅的笑容,明亮的眼眸,都染着岁月的微尘,“我这一生像都是求仁得仁,甚得上苍宠爱。”
听别人的故事本就是云淡风轻的事,蓝玉也都毫无意外这色,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然后也云淡风轻的眨眨眼,“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难道还不满意,还想要什么?”
“姐姐…………她,如何?”夏慧珠终于艰难的问出,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是轻松了许多。
就像是她从一开始她最想的,最想知道的,最想说的,就是这一句一样。
蓝玉神情不变轻轻说出,“也如你所愿。”
“她,她在哪里?”夏慧珠音量徒高,眼眸眨起水光。
“死了”,蓝玉轻笑。
夏慧珠,呆愣片刻,眼眸的水光泛着泛着逐渐都在消散,。
“死了,死了好,起码此后不会再在,她活着的担扰与死了的愧疚,这两种情绪相互刺杀中折磨自己了,只用一门心思的愧疚好了,”夏慧珠眼中的水光最终都被灿然的笑容取代。
“愧疚也是一种浪费,”蓝玉幽黑的眸子看着夏慧珠,“你并不需要,你仅需持有求仁得仁的欲望就好了。”
“族符,到底在哪里?蓝婷是不是交予你了?”夏慧珠明亮而又锐利的回望蓝玉。
“你一开始来就直接问我这个岂不是更好,陪你坐了半晌,听你的故事,最终目的也不过如此,”蓝玉浅笑出声,“茶都喝得快没味了。”
“你不打算回答我,”夏慧珠目光索着蓝玉神色不变。
“我若说蓝婷没有给我,你信么?”蓝玉嘴角微笑意多两分又道,“我也想知道,只是谁告诉我了,你养的儿子不是去认娘亲了么?而且也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蓝婷,难道你不更应该去问问他,是否知此事。”
夏慧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伸手去拿案桌上的茶盅,而抖动的手却成功的将茶盅碰到地下。
清脆的声音空荡的回响在殿内,心宜的小心肝也跟着颤了颤,从快沉入睡眠的打盹状态中立马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