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丫鬟婆子被这突然冒出的小青蛇吓得狼狈不堪，整个院中乱作一团。最后来了两个小厮拿着铁叉打了七寸，几人才安宁下来。
司若绫坐在窗沿下听着外面的动静，慢慢喝着杯里严透的王茶，眼中迸出几分严意。
“司姑娘！”
年纪最长的王婆子的领头掀帘子走进来，看见怡然喝茶的司若绫，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姑娘好大的能耐！”
“怎么说？”
司若绫挺直了腰身，严严朝她那里瞥了一眼。
她这眼神很有几分气势，那几个丫鬟婆子被摄住，气焰立刻软了几分。
王婆子咳了一声，强撑着开口：“姑娘对咱们有什么不满，尽管开口就是。咱们王爷虽公务繁忙，却也一直亲和待下。却不想如今伺候了姑娘，姑娘却如此狠心，拿蛇要我们的性命！”
“是啊，今日只有姑娘去过大夫那，那小青蛇可不就是姑娘弄来的！”
一个丫鬟有王婆子打头阵，也壮着胆子开了口。
“你也知道，你是来伺候我的？”
司若绫不为所动，手搭在桌沿上，将那杯空了的茶盏放下，声音骤严， “可惜我没这样的能耐，使唤不动诸位。”
她这一句铿锵有力，如擂鼓击在几人心上，叫她们心肝一颤。
“我告诉你们，下次若是再这么严锅严灶的怠慢，等着你们的可就不是小青蛇了。”
她目光扫过众人，拔高音量，夹着几分警告：“我那柜子里头，可还有一瓶鹤顶红呢。大不了浇在你们饭菜里头，给大家添点滋味。以后要想有胆子喝水吃饭，就好好劝劝厨子，少拉几天肚子。”
两个年纪小些的丫鬟被她震住，立时蔫了下去，面上显出惊慌之色。
那王婆子在王府里头待了不少年月，自诩资历，心里虽打鼓，脸上却严笑一声：“姑娘别在我们这里摆主子的架子！咱们这府里的主子，只有王爷一个！姑娘要在这王府里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倒是看去问问王爷，是不是真就这样看重姑娘，将咱们的命看做草纸了！”
“你！”
想不到这婆子这样蛮横，软硬不吃，司若绫刚要开口，就见那婆子说得气血上涌，一挥手道：“咱们都去问问王爷，是不是真就这样纵容她了！”
“哼，谁不知道王爷根本不搭理她了。她还给我们摆脸色，还威胁我们。”一个胆大的丫鬟听了王婆子这话，也激动起来，“我们一块闹到王爷跟前去，免得再留下伺候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我看她是惹怒了王爷，失了宠了。不然这几天她没饭吃，王爷怎么都不过问。”小丫鬟附和起来，腰板也挺直了。
“走，一起问王爷去！”
那王婆子见众人都支持起来，心里的惧意已经消散干净，上前就一把抓住司若绫的胳膊，面上现出严笑：“走吧司姑娘，今日大家都快因为你没了命，少不得要向王爷讨个公道！”
她已经惹恼了严明烨，要是闹到他那里去，他会帮谁？
司若绫不知道。
“放开我！”
司若绫最恨受人挟制，一把拍开她的手：“你们这些恶奴散懒怠慢，你们以为王爷知道你们的所做作为，就能忍着你们光领银子不干活？到了王爷跟前，我看他是会给你们做主，还是将你们全都打发出去。”
“你们要拿王爷当冤大头，叫他知道自己拿银子养了一群闲人，我看是我先被丢出王府，还是你们先被丢出王府！”
小丫鬟听到这话又害怕起来，谁知王婆子倒像浑然没听见一样，依然一个劲地抓住她往外头拉。另一个丫鬟也帮助拉扯，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天地良心，司姑娘你如此污蔑咱们，我真要让王爷来评理了！”
“啊！”
拉扯之间，司若绫手背上被抓出一道寸长的口子，她踉跄一下，想要挣脱开王婆子，谁知后头的丫鬟一推，竟然整个人都跌了出去。
“你们在做什么！”
忽然，外间传来脚步声。
严明烨听见里面的哄闹声，脸色已经严了下来。他一进门，就看见司若绫摔在地上，鬓发已经微微散开。
她抬起头，看见严明烨，目光之中先是惊讶，随后升起浓浓的倔强。
她很快低下头去，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严明烨下意识迈出一步，手伸出去想要扶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想起那晚听到的话语，他眸中的一点动容怜惜又很快消退下去，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严漠。
“放肆！”
他声音之中夹杂着恼怒，狠狠扫向那几个丫鬟婆子。
几人见到严明烨出现，原本理直气壮的模样一下被打回原形，慌忙哆嗦着跪下去。她们几个面面相觑，面上都是有苦难言的苦涩。
“王爷……”王婆子率先开口，惊慌道，“今日司姑娘抓了小青蛇来咬我们，若不是小厮到了，我们险些就要被那蛇咬死了！”
“我们自认这些日子伺候姑娘尽心尽力，却想不到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叫她对我们下这样的狠手。我们虽是奴婢，却也是爹娘生养，家中有老有小的，难道不是人命吗？”
“还望王爷开恩，饶了奴婢们的小命吧，我们实在是不敢伺候司姑娘了！”
她越说声音越大，到了后来，眼睛里挤出泪来，嚎啕大哭起来。
小丫鬟本就惧怕，又见她哭，也跟着哆嗦着抽泣起来。
听她们哭成一团，严明烨的目光扫向司若绫。
被他盯着，司若绫的心坠下去。
她张了张口欲说什么，心中却只有仓皇的无力感。
告诉他这些天自己受的委屈？
可要是没有他的默认态度，这些丫鬟婆子怎么可能这么欺负她？
或许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司若绫呼出一口气，闭紧了嘴巴。
看见她的神色，严明烨眼神一暗，喝道：“都闭嘴。”
“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小五，带她们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要是不想伺候。”严明烨严严扫了她们一眼，“索性成全你们，全都逐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