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金融大厦，pilipili董事长办公室内。
“你被解雇了。”
摆在面前的是一封解聘通知书。
宛如死亡宣告。
李昂嘴里发苦，看着坐在椅子上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说不出话来。
程瑞，这就是面前这位大BOSS的名字，同样也是目前最大泛二次元社区网站Pilipili的董事长，同时也是他的老板。
李昂目前是pilipili旗下某款游戏的主策划，这款游戏是目前二次元最赚钱的手游没有之一，给pilipili带来了巨额的收入，更将这家小公司抬进了纽交所成了所有人眼里最亮的中概股。
可这并不代表他在pilipili内部有什么话语权。
这款游戏的成功也不属于他。
这款游戏能火绝大部分原因是依托了本身大IP的福，再加上国服是从日服分离出来的，国服只需要跟着日服的运营走就能赚钱。
用他老板的话说，在这个位置上拴条狗都能月流水上亿。
老板让他当主策划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名字响亮。
李昂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李昂心，是爷爷取的，寓意昂首挺胸，问心无愧。但连着念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哪有人起名叫良心的？
于是李昂自作主张去掉了心这个字，但身份证上的名字一直没改。
那一天李昂应聘时老板碰巧看了他的简历，得知李昂本名李昂心却让其他人叫他李昂的事。
老板稍加思忖，李昂心没有心，这不就是没良心吗？
做策划最重要的是什么？
没良心！
真是个好孩子，觉悟都写到名字里去了！
于是程瑞一拍板，李昂就进了项目组，干了没两年就当上了主策划。
可是他刚升任主策划还没两个月，就被辞退了？
这可不行！
李昂试图挽回局面。
“BOSS，关于上个月没有达到收益指标这件事我深感抱歉，但也不能全怪我，淡季长草期还有贸易战都有影响，更何况日服上个月就没什么策略，我想这是日服运营盐川先生的问题……”
“说的很好，但我也想提醒你一下。”
程瑞点头，“盐川半年以前就已经卸任了，现在是叶良树负责日服运营。”
“……”
李昂哑然，他还想说点什么，可程瑞却大手一摆，“别说了，我把你辞退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的事？”李昂不解。
“再过两个月，命运冠位这款游戏就要关服了，项目组即将解散，你是主策划，所以我提前通知你一声，其他人目前还不知情，记住别说出去了。”
“停……停服？”
李昂愣住了，命运冠位要停服？
这可比他被辞退要来的严重多了，一款开服三年仍旧年入超过十八亿美元的游戏，说停服就停服？
“为什么？”
李昂问道；“是和日服接洽授权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是蘑菇前辈，你还记得一年前蘑菇前辈说开完2.0之后关服的事吗？他一言九鼎，真的收回授权要求停止游戏运营了。”
程瑞叹气，“日服将在三个月之后停服，日服运营那边会给日服玩家提取存档的权利，所以会晚一些。”
李昂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这下他就不是一个人下岗了。
“你赶快收拾一下吧，大家还要给你开欢送会呢。”程瑞提醒道。
“欢送会？”
李昂笑了笑，“没必要吧，大家都要下岗了，只给我一个人开欢送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搞的我人缘很好很受大家爱戴一样。”
“你在说什么？”
程瑞一脸莫名其妙，“其他人都会转到其他项目组工作啊。”
？？？
其他人都转到其他项目组工作？
李昂问，“那我呢？”
“你下岗了呀。”
“可其他人都能转到其他项目组，我为什么下岗啊，我也可以转到其他项目组当策划啊，比如少女钱线项目组，我和雨中挺熟的，碧蓝杭线制作组也行啊，我和林书音也能聊得来的……”
“他们要么是程序员要么是美术师，这样的人供不应求当然转到其他项目组啊，就算说策划，雨中还是其他项目组的策划都具备自主策划的能力啊，你有吗？”
“……”
李昂哑然，过了两秒才说道；“老板，我可以重新从文案策划做起的……”
“现在是个人就会码字，我用比你目前工资低三倍的标准招照样有一大批网文写手过来应聘，你没有任何优势。”
“可是老板……”
李昂还想再争取一下，“现在贸易战外加版号寒冬，我下岗了去哪里找工作啊？”
“加油，你还有其他策划不具备的优势，虽然版号寒冬大部分互联网企业都在裁员，但网一和藤讯还在招人啊，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程瑞语重心长的说道。
…………
下岗的第三十二天。
“我信你个鬼。”
昏暗的出租屋内，李昂给自己泡了一桶新的泡面，看着放着微光的电脑屏幕，上面是藤讯的求职信回复。
“您好，我们缺的不是命运冠位的主策划，我们缺的是命运冠位这种级别的IP衍生战略，谢谢您投递的简历，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合作。PS;你的名字还不错哦。”
李昂叹了口气，操纵鼠标跳转回到上个页面。
这是他投递的第六十八份简历的回复。
和他想象中一样，清一色拒绝，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版号寒冬。
版号收紧，手游无法过审的结果就是失业的从业者越来越多，再加上贸易战愈演愈烈，没钱可赚。
失业即退休。
这里还是寸土寸金的上海。
只有一个男人失业了还能在这个城市吃香喝辣，那个男人叫五五开。
李昂之前还有个老同学，也是做策划的。
那位老同学做的是某款二次元腐女受众的游戏，但热度不行，于是老板大手一挥让他和某个男客服在微博卖个腐，可李昂那老同学是个钢铁直男，不愿意，紧接着就被辞退了。
最后那位老同学实在找不到工作了，去食品培训班上了两个月的课。
现在每晚夜市出摊，煎饼打的可溜了。
当时李昂还在嘲笑他，现在李昂只想问他摊大饼难不难。
一碗泡面吃的干干净净，李昂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
下岗第三十二天，最后一份存粮也被他吃进肚子里，银行卡里还有三十三块二。
刚好一班上海到绍兴的硬座火车票钱。
这种情况也只能回家了。
李昂打开12315打算买票，可这个时候，电脑屏幕右下角又弹出了一封新邮件。
惯例看回复，李昂已经做好准备再次迎接拒绝，反正他心脏足够强大。
“李昂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信赖，您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评估，诚邀您来进行面试——”
“——明年方舟制作组，人力资源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