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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只身留南河

长矛插于盾牌间。本该一拥而上吞噬白衣军的曹操大军,却惨叫的盯着自己胸口上被长矛刺破的伤痕。鲜血已止不住,血肉在撕裂。

近处的士卒想后撤,身后的人却推搡。尸体一层一层的叠起,白衣军似乎有些许支撑不住这人多势众的进攻,外围渐渐露出缺口。

白衣军的阵型似乎真要被破了。然而白衣军待阵势漏了缺口后,竟分散开来,各自为战。这萧景夺回南河庄园园主之位后,偶有空闲便教这群子弟兵武艺,所以待他等分散开来,一对二三不是问题。曹军一时竟也无法彻底赢得此战胜利。尽管如此,毕竟以上万之众对阵数百人,白衣军单兵作战再强,也终究会被一波接一波的曹军打败。

王守心里很清楚,所以不慌不忙;萧景心里也很清楚,但他也不慌张。在他心中,此战输了,不过一死罢了,能死于自家门前,也是一种幸运。

但萧景不会坐以待毙。他眼睛一瞥,便认准王守的方位,在曹军阵中心。萧景手握细剑,所到之处,曹军士兵的咽喉难免留下一道疤痕。

萧景逐渐向着曹军阵心靠近,周围白衣军也于他左右护着侧翼。十丈、九丈、八丈……是时候了,但见数名白衣兵分别左右,用手中环首刀相扣,做梯状。萧景便一跃而起,踩着这刀梯,越飞越高,最后一阶、最后一步,丹田运气,脚尖使力,飞出丈多高,直奔曹军阵中王守而去。王守大惊失色,未曾想萧景还有这招,萧景还知道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

王守身旁护卫忙举刀相护,萧景一跃而下,早有数名护卫被抹了脖子。王守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萧景似入无人之境。

“噗”的一声,王守脖子处已出现一道裂痕,越张越大,鲜血从裂痕中流出。王守红着双眼瞪着萧景,双手早已丢下武器,捂着自己的脖子。奈何,鲜血欲出,如何止也止不住。王守眼里已无光,人已无力,双腿跪地,正欲倒下。萧景却从后拉住他的衣领,提着他跳上一匹马的背上,大喊道:“尔等主将已死,为何还不撤退,如此不惜命。”

曹军的目光全往萧景方向看去,看见了自己的主将在敌人手里,早已无生息。

不知谁大呼一声,众曹军已丢盔弃甲,一哄而散。相互践踏,倒于逃跑路上的也不计其数。

萧景却示意白衣军勿追击,收拾自己兄弟的尸首,回庄园内厚葬。

此一役虽然胜利,白衣军死伤却超大半。看着与自己同宗的兄弟,信任自己的百姓,如此受难,心中实属不愿。

夜晚,庄园内已设好庆功宴。萧景与全庄人聚于营内。酒是自己酿的,肉是自己养的,菜是自己种的,讲的故事是自己做的。

人们似乎已忘掉身上的伤痛,大声嚷嚷着自己曾多么神勇,曹军是多么狡诈。也有人说着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感受,自嘲似要尿裤子。也有人吹捧着萧景如何在乱军丛似入无人之境,如何取敌将首级,在马背上骂曹军不惜命是如何的神勇。当然有人吹嘘着自己便是用环首刀相扣给萧景当登墙梯人。

只见一人嚷嚷道:“你们别吵了,让咱们园主给咱们说说。”

大家举手叫好。只见萧景慢慢的站了起来,拱了拱手,慢慢道:“咱们南河庄园建立始于我太爷爷,经历了百多年的风雨,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烧杀抢掠,菜是自己种,酒是自己酿,牲畜是自己养。有人想加入咱们,咱们也不曾怠慢,都是当自家人。有人惹咱们,咱们也从来不吃亏。”众人大叫称好。萧景却顿了顿,举手示意安静,便又慢悠悠的说道:“曹军虽退,但还会再来。今日只一万曹军,便让咱们大半兄弟负伤,近半数兄弟死于非命。”说到此处,人群已彻底安静下了,低下了头似乎在想着曾经坐在自己旁边一起喝酒的兄弟。

萧景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让我们不再受妻离子散之痛,不再有兄弟因我死于非命。咱们……解散吧。”说完这句话,下面早已乱作一团。

“园主,咱们南河庄园百年基业,如何能说解散就解散。”

“园主,就算那曹军人马再多,我也愿誓死保卫南河庄园。”

“园主,切不可如此啊。”

“园主,不能说这欺师灭祖的话呀。”

……

萧景听着底下说的这些话,心中何尝不悲伤,但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意已决,明日每家每户到大厅领路费,各自谋生路去吧。”说完便离开了那里,似乎怕晚走会被众人劝得改变主意。只留下众人长跪在那。

第二日清晨,有人来领了路费,有人路费不领便走了,也有人堵在大厅外,想劝萧景不要放弃。

萧景却出门态度强硬的叫他们离开,萧景似乎已下定决心放弃南河庄园。众人见此,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逐步离开。不到五日,园中便只剩下萧景与他几个亲信。

清晨,萧景从房中睡醒出来,问道:“你们如何还不走。”

“……”亲信们不知说什么。

“你们快走吧。”萧景淡然道。

那几个人却跪下道:“我等愿与南河庄园共存亡。”

萧景仰头喃喃道:“世上哪还有南河庄园,别费力气了,我心意已决。你们把剩下的银两分了,各自谋出路去吧。”

“可是……”一人欲言又止。

“还不走,要我赶人吗。”萧景道。

“我等告辞。”亲信们又拜了拜道。

昔日热闹的南河庄园,便已只剩萧景一人。萧景也准备走了吗?

怎么可能。祖宗历经百年创下的基业,自己虽不能使其发扬光大,却也誓死与其共存亡。奈何那夜大战,看到自己的族人如此悲惨,于心不忍,让他们离开保命罢了。

萧景知道,一个小小的庄园,数百人,如何能抵挡曹操数十万大军,留他们在此,不过逼人陪葬罢了,萧景绝不希望如此。如今只身一人,倒感觉亦随心所欲,无甚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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