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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落星沉

引:剑指苍穹为谁起,月坠星寒冥途路,指尖参商,黯淡无光

——魔界·妖糜山——

“交易?”

黑红长发的男子俯身看向她,那双眼里不加感情,惊涛骇浪落入其中终销于寂,属于他的气息充盈鼻翼,像熏炉中灰烬的气味,厚重充满着冷寒,那是败落君王的森寒孤寂,也许正巧就需要一个女子的温柔安抚,沉默片刻后突然眼睛一眯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顺势捏起了她的下巴,将她带至面前,手中蟠龙碧海方樽一倾饮尽杯中酒水,辛辣柔热交织刮动,灼眼的妖红渗透眼眸,鬼琊扬唇勾出弧度贴在她的耳畔轻轻言道:“那就说来听听!”

“月窈方才进门之时瞧见王眉头紧锁,看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在叨扰着您,如若月窈猜测不错,应是那鬼族白家拒绝了您的联盟惹您不快了吧!”红衣女子倚在鬼琊胸前,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肩胛,如同一条蟒蛇缠绕在身,一言一语皆吐着蛇信,撕开别人最隐秘的伤口。搂着她腰际的手掌微微停顿,随即顺着腰线将她紧紧束缚在他的怀抱之中,鬼琊低沉的声线刮过耳廓。

“不知公主有何妙计?”

鬼琊笑容渐冷心中愠怒,眼中虽无杀意眉宇却蓄起淡淡威压,面不改色的放下酒樽抬起她的下巴,语气也霎时变得温柔,若是姬月窈当真有法子能够得到鬼族白家这个强大助肋,区区一点忍让对他而言也未尝不可,他鬼琊已经忍耐了数千年,还怕应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妖女,若是姬月窈当真有什么妙计还好,若是对他耍什么心眼……

“月窈虽身在妖界,却也对鬼族之事略知一二,那白家可称之为鬼族的战神一族,自视甚高,曾助鬼君正君位护山海,在平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是风光无限,对您区区一废君自然不放在心上,新任的家主白陌休又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只要我们抓住他的软肋,控制一个人便轻而易举。”姬月窈双手从他的腰际攀上肩膀,抚摸着鬼脸形肩甲上的暗色眼窝,指尖轻轻一划,那眼窝居然冒出了一丝银火光华,萃在指尖飘到酒盏之上。姬月窈自小凭借着美貌流连各大族类,在那些所谓君子手中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可谓是如振落叶,只需她稍稍一点甜头便食髓知味的为她俯首作牛马。她最知晓男人的心思,见对方眉间稍松紧贴着对方耳畔吹着香风道:“本公主自有办法让他乖乖就范,让他对您马首是瞻!”

鬼琊的眼神一变,对视着她的眼睛,流动着明亮又危险的光影,怀中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那双眼睛更如同三四月的桃瓣,只需一眼便是沦陷,即便是那些人间的牛鼻子道人到了姬月窈手中怕也是戒律皆弃,沦为傀儡。

“此话当真?”

姬月窈嫣然一笑,落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用力将他压在王座上,一只手钳制住了他的脖子,妖族的火热与魔族的寒意交融,后者轻轻搂住了她的腰,纤细柔软的身躯醉人心脾,妖界独有的九天揽熏香将其整个人笼罩得如一坛醇酒,轻薄红纱下着胭脂色罗裙,绣着绯色牡丹与蝶,衬得手臂肌肤绯颜腻理,更使得人心猿意马。姬月窈桃红色的瞳孔秋波涟涟泛痕,一颦一笑媚态尽展,即便是妩媚也不会过于轻浮,只是让人感觉到危险。鬼琊不动声色的轻轻推开了些许,对方倒是丝毫不介意,眸底深处忽的一道转瞬即逝的锋芒与野心。

“月窈让王得到魔界,而我将会是魔界的王后,这便是我的交易……”

――魔界·玄帝城―――

四个时辰后……

白陌休便出现在了玄帝城,此刻正与一个银发少女交手,此地距魔都内城不过刀光剑影中只看见一抹银白色忽的飘起如同白鹤。北冥沫指尖微松,根根带着冰屑的箭支飞在对方身侧,挥手唤出十字镰风犽,手腕轻扭在手中挥动格挡,箭矢所过之处的十字镰上出现了一点点冰霜印,只要稍稍着上一丝便朝着他的手掌迅速蔓延,白陌休眼神一凝举起术法,口中默念同时手心发力猛然朝着前方震出,只见冰屑纷纷扬扬从手中落下,接触地面竟是结出了一簇簇冰凌,噌噌雨后春笋般窜高了一丈。白陌休冷哼一声并不顾念冰凌刺的危险,只见他脚步一点顿时滑动一侧,径直朝着北冥沫攻来,法力包裹十字镰咻得蹿出几丈,显然是想要速战速决,鬼族善刺杀,这点北冥沫还是心知肚明,方才若不是她恰好经过此地怕是就让他悄无声息溜进了魔都,不过即便是拦下了他,论近战她可敌不过白陌休,眼见对方凝力挥向自己,十字镰闪烁如风,而空隙处的掌风猎猎如刀,这二者合一愣是让北冥沫来不及逃开,双手掐诀将弓翼化成刃,干脆与十字镰正面相击,铛铛几声脆响,刀口硬是被化出了点点火花。白陌休的力道略胜一筹,任对方寒意术法侵蚀不为所动将镰刃的齿卡在弓翼上旋身一扯,身子灵活几个走位便将银发少女从半空拉至一侧,重重甩向一边。北冥沫只感觉耳畔呼呼风声一过眼看身子一空,眼花缭乱中就要撞在树上,在即将撞至树干上之时翻身一脚踏于枝干,身体顿时腾空跃起一脚踢在十字镰上躲开了桎梏。

衣衫轻擦,落在稍远之地挽弓搭箭看着白衣男子,交手之余北冥沫也善于察言观色,那人对自己并没有足够的杀气,且心烦意乱招式凌乱,看样子是想尽快摆脱纠缠,既然如此她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走他。然下一刻,灵敏的听觉使她察觉到身后树林细碎的声音,并非属于魔族的气息争相涌来,地面细微颤动让她愈发不安,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难道说?

北冥沫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恐惧,此人的实力不是普通人,难道说是为了……目光扫视着周围树丛,地面上的荧光让她的手脚顿时变得冰凉刺骨,果真是为了那东西……

来不及思考,箭在手中不得不发,北冥沫以法力御弓分居四处,咻咻几声将四支箭纷纷控着朝不同的方向而去,欲用阵法将他困住,可白陌休岂是那么容易困住,随即双手结出手诀运作法力于地面,鬼族阵法初形一现,一阵鬼哭狼嚎的骚动,面前涌起几股黑气,四支箭遁入鬼影后便消失无踪。北冥沫愕然的看着白陌休飞舞的长发,面前一晃神只听得“砰――”的一声钝响,白陌休的十字镰已至跟前,来不及躲闪的北冥沫直接用弓刃挡下一击,巨大的力度让她有些吃不消,这种阵法同样也暴露了白陌休的鬼族身份,脚步快速划至一侧弓臂上挑,束袖中一抖划出刀刃对准了对方的眼睛,白陌休意识到了她的目的及时改变了十字镰的方向挡下了刀刃,刀尖轻轻擦过他的睫毛,映出里头那双瞳孔,白陌休后仰起头一咬牙,本是心慈手软的温柔君子偏偏生在鬼族战神一族,还真是可叹。而当眼前浮现起白筌那张单纯的笑脸及一声声哥哥,心生绵绵细痛顿时运作***力,猛然间抽出了十字镰旋身一转用刀背狠狠打在了北冥沫的胸前。

“咳咳……”北冥沫被重力一击感觉自己整个人头昏脑涨,筋脉抽搐阵痛,抬眸望着白陌休腰间白玉上那刻着的白字,心中暗叹一声不愧为鬼族最强的一个分支,自己还是大意了,在空中一翻强行稳定了气息跪了下去,脚下发软,一招就把她击败,这才是白陌休真正的实力吧,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默不作声的抬手擦了擦嘴角淌下的暗红,还是倔强的撑着弓箭站了起来,喝住了往前走的白衣男子,“只要我还不曾倒下,就绝不许你踏入玄帝城半步!”

一根箭矢飞过,擦着白陌休的耳畔被围绕他的法力气场碾成冰屑,白陌休平静的眼中突得就冒出几丝寒气,冷冽的让人感觉他身边的空气都结上了一层冰,在下一支箭矢即将到达他身前之时嘴角划起一抹弧度身形一闪,瞬间移至北冥沫身前一掌打在她的长弓上,出力震开了她,看着她飞出自己的视线,一滴鲜血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

北冥沫只感觉到握弓的手臂缠绕着一股撕扯的力量便没有了知觉,像是被生生拗断了一般,依旧散发寒光的弓箭无力的落在地上,还有少女单薄的身影。

没有想象中触地的冰冷与疼痛,相反紧接着的是一个温暖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北冥沫疲惫的睁开眼,看到的正是玄影宸乱舞的发及起伏不定的胸膛,前方的魔族将领正在与白衣男子抗衡,刀剑碰撞声不绝如缕,不过依旧是白陌休占据上风。

“殿下,你怎么……”

“别说话!呆着!”玄影宸冰冷的话让她有些发颤,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会有如此重的戾气,还没等她想明白对方就握住她受伤的那只手臂的手腕,一股温和的力量沿着她的经络流经脏腑,渐渐的充盈她的四肢百骸缓解疼痛,北冥沫运气接受着对方的内息缓缓将它运行到手臂的经脉中流转,刚刚那一掌看似轻巧实际威力不小,怕是伤到了筋骨,盘膝而坐运转功法,感觉到伤口的愈合,北冥沫脸上的苍白也渐渐退了下去,再抬起头时只见玄影宸早已与那人交手数招,眼中的杀气已经慢慢变成了冷峻,松开手看着树林里遍布地面的荧光,手臂一挥从掌心的丹墟之中唤出一把龙纹长剑。

“鬼族造访魔界,本王有失远迎啊!”

话未落,长剑便执在手,掌心抚过剑身发出一道青蓝色剑光猛的劈向地面,冲天的青光引来了更多的魔族卫兵,白陌休回身望了一眼蹙起眉头,手心掐诀化作万道光芒一运掌势退开了众人朝着魔都玄帝城方向迅速移去。

树林中受到剑气侵扰的鬼族一个个从地面出现,挥动着手中镰刀便要朝玄影宸而来,玄影宸双手掐了一个阵法,掌心一推以剑为引压入林中,龙纹长剑在阵法中悬浮化为巨剑,玄影宸一指控剑将剑柄猛然一挥,顷刻间但凡现身鬼族隐者非伤即遁,魔族将军想要派人抓捕逃匿者被玄影宸拦下,收剑望着玄帝城的方向道:“他们不过是傀儡,真正的敌人已经前往了玄帝城的内城,我方才发送的信号想必内城守卫的人已经看到,你现在即刻赶回去,务必抓住那个闯入者!”

“是,殿下——”

“你也回去!”

玄影宸撇向北冥沫,不容置喙的语调让她很不舒服,握紧了弓箭抬手拦在他的面前不甘心的回道:“我留下,那东西很强,没那么容易压制,我可以……”

“帮我?就凭你!”

话被打断,抬眸看着玄影宸挑眉质问的语气,北冥沫自以为还算得上温和的脾气登时被炸出了利刺,以长弓一撑便站起来反驳,却在起身的一瞬间太激动拉扯到了伤处,尚未恢复的经络受力痛得钻心。玄影宸看着她忍着疼痛依旧怒视着自己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走上前扶起了她,然就在他小心翼翼抓到她没有受伤的手臂上时,银发少女嘴角一扬反客为主,出其不意便拧住了他的手腕,并同时在指尖触到玄影宸手腕肌肤上时掐了一个束缚咒,一道银光一闪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玄影宸皱起眉头挣扎了一番未果,两个咒印环如同蟒蛇死死缚住手腕无法动弹,呼出一口气泄气的看着北冥沫,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咒印环。

“你就是从你师父那里学到了这个?”

“不仅如此!殿下要不要再见识一下!”

“不必了!”玄影宸放下手停顿了片刻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携手朝着树林走去,北冥沫身子一僵瞄了一眼相扣的手掌撇撇嘴没说话,只看得见身侧人的侧颜,他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

地面荧光如同黑暗中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颜色,玄影宸轻哼了一声,行至方才战斗的地方,蹲下身拨开一具鬼族隐者的尸体揭开了他的鬼面具,人倒是陌生人,然面具背后刻着的“白”字让他手指一颤捏碎了它。

“鬼族白家……”

“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北冥沫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她虽未与鬼族接触却在她的师父不老顽童——莫逆烟云那里听说过鬼族白家的事迹,世代忠于鬼君,有着鬼族最强战神之名,白陌休正是最为年轻的一代家主。据传闻白陌休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想必也不会当众他们魔族为敌,怕是有内情。北冥沫想着一手探在地面上感受着地表气息的流动,几丝灵力穿过了地面涌入身体,北冥沫感觉周身一寒手脚忽的就失去了知觉,那股寒气宛若生命还在延续,噌噌拢住了全身。碧与蓝的异色瞳不知为何突然闪动着一层浅蓝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无神的睁着,就在此刻她的脑海里突然的就出现了一幅幅画面,熟悉或者是陌生。

苍茫星海……烈火重生……剑劈山河……寒棱穿刺……最后的最后,她的眼前便只剩下一轮泛着奇异光芒的明月……

“北冥沫!”

耳畔猛的一声呼唤,把她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北冥沫睁开眼睛,周围的寒冷已经消失,方才就像是一场梦,又或者是尘封的记忆碎片,才发觉自己的心如同擂鼓怦怦直跳。抬头对上他疑惑又担忧的眼睛扶了下额头停止了探知,不知何时额头上满是冷汗,稳了稳心绪缓缓道:“此次崩坏很严重,鬼族隐者本就善于地行,白家的隐者又是上乘,他们此经已经破坏了灵石的封印,若是想要修复它怕是要君上亲自出马,只不过现在是来不及了,只能靠你我的法力强行压制了!”

“好,具体崩坏的地点在何处?”

“前面!”

树林的掩映中,一条细长却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在大地上劈了一道伤口,散发着幽幽紫光,咧开嘴朝着苍天浅笑,看到这道缝隙的两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魔族之所以成为东川九州战斗力最强一脉,正是因为上古时期,天地孕育的灵石崩裂为古帝玄骁时,部分碎片落入此处孕育奇花异草,灵力鼎盛,即使是草木精怪也是佼佼者。不过灵石之力过于霸道,非一般人能够驾驭,迄今为止除了少数神族外,直接取用灵力皆会受到或多或少之害处,因此只能相隔地面长年累月渡化,即便是少数也能让魔族受益良多。北冥沫无法想象这么多的灵石碎片落入他人手中,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此地还残留着鬼族的气息,两人探查时发现,附近的树丛中正姿势怪异的趴着一具鬼族隐者的尸体,形如骷髅面目狰狞,半边生而半边死,正是被灵石活生生吸干生命的模样,千百年来早已有无数先例,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方式,在外人靠近时,灵石的霸道力量足以吸干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力,这既是一种上古的恩赐,同时也是动辄即毁的禁忌。

此次破坏封印,他们是下了血本了!

可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发难?

玄影宸和北冥沫对视一眼,同时发动魔族专门用于抵御灵石之力的封印阵,只见两个白色的阵法随着两人的功法运转在空中一上一下展开,咒文攀爬笼罩了整条裂缝,如同伤口的缝隙正在朝着中央挤压,啪啪相触的晶石碎裂有声,紫光沿着裂缝意图涌出,被阵法悉数压回,伤口正在一点点愈合,在伤口即将完全愈合的当口一块灵石碎片被另一侧挤压擦破,似乎是受到某种指引,居然从里头直接飞出就这般落在了北冥沫的眼前,紫色的光芒晃过瞳孔,她再度看到了那几幅转瞬即逝的画面……

最后出现的明月依旧苍白,就在她的眼前停留下来不断旋转,她这次倒是看的很清楚,那是首尾互相连的弦月,周围星河黯淡,唯它泛着蓝紫色的冷寒光芒,腰间系着长弓与之颤动呼应,弓身上作为刻符的月形图腾愈加明显。北冥沫目光神采渐息,突然一震松开了玄影宸手中咒印环,破开封印朝缝隙走去,就在同时封印的咒术因突然缺少了一份力量而崩塌,玄影宸被灵石的力量反噬重击脏腑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前倾伸手拉住了北冥沫的衣角正对着自己。

“你做什么?”

就在一刹那,少女无神的双瞳突然变成了深蓝色的弦月,瞳孔的外围还有一层幽幽紫光,玄影宸看着她身体一僵,这是……

“簌簌……”

风声带来了树叶的轻呢,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魔族气息,当然紧接着的还有杀气!玄影宸扭过脸敏锐的发现了周围的异动,掐诀挥手将青龙长剑朝着树丛猛然一推,砰的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炸开的火花融入夜色,带着鬼獼面具的魔族旧部以长戟挡住了他,脚下轻点跃出草丛朝玄影宸所在之处狂奔而来。后者将北冥沫护在身后朝着空中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取来武器格挡,这时候从两侧再度跃出了两人,手中拿着长戟挥来,玄影宸看准时机将面前之人推出几丈向上一个空翻,脚下战靴一蹬踏着长戟腾空而起,同时手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剑光将三人斩首,三道剑气从不同方向袭去正中命门,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却忽略了来自身后的威胁。

一道刚猛的掌风擦过了北冥沫的脸颊在玄影宸转身之际直直的打在他的胸前,将他击出了数丈砸在树上,五脏六腑移位般绞痛,后背重击更是让他差点晕过去,抚着胸口猛然咳出了一连串血珠,捂着口的指缝中,鲜红的色泽接连成线。玄影宸抬起头,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不远处身披胄甲的黑红色长发的男子从面前慢慢走近,居高临下俯视玄影宸,脸上挂着睥睨众生的轻蔑冷寒。

“鬼琊……”

他竟会亲自出手?

父君尚未出关,这下糟了!

玄影宸以剑支撑着站起身,眼角余光瞥着距离鬼琊一步之遥的北冥沫一阵惊慌,她眼中的那弯弦月尚未退去,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若鬼琊这个时候出手她定然难逃一死,然玄影宸预料的并未发生,直接越过北冥沫朝自己而来,在他的眼中或许还并必看得上一个小小的护城使,而是他这个王族殿下更有价值吧!玄影宸念及此处不由感到几丝庆幸,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清,从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真是可笑!

重伤的身体经受不住他的一招一式,反而让自己弱势暴露,法力运转周天不力断在某处便因疼痛停滞再也提不起来了,鬼琊手掌运势一掐,树叶嗡嗡作响,被凌厉掌风劈碎飘落,玄影宸周身气息一顿凌空被一股力推了过去,细弱的脖颈被对方紧紧钳住缓缓提起,呼吸被钳制住透不过气,掌心的茧粗糙,磨的皮肉刺痛。鬼琊将人提起与之平视,玄影宸感觉自己已离开地面,脚下轻轻晃动,眼睛却还是不服输的死死瞪着他,在鬼琊面前竟是这般任人宰割的境地,还是以卵击石太轻敌了。

随着时间流逝,口中的气息在一点点抽离,滚烫干涸的咽喉浸透了血腥味,他意识到鬼琊对他父亲夺取魔君之位早已恨之入骨,甚至是对自己都是丝毫不能手软,也许是见到自己就想起了他的父亲吧!

那种目光……

看向鬼琊的眼睛,漆黑如墨,夜色下就像是一片从不融化的寒冰,找不出任何人的面容,而他却突然看到了其中浅浅的一丝悸动,某一个瞬间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温柔,更是夹杂了太多的情绪,玄影宸甚至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顷刻间那些东西通通被揉碎成了碎末付诸一炬,恨意密布,他看不懂这个眼前要取自己性命的人。

“我鬼琊与玄軨夜在此处祭祀天地,结为兄弟,但求同心抗敌,同生共死……”两个男子在风鸣崖焚香列鼎,歃血为盟。

“待结束了这几百年的内乱,你为王我为将,共创盛世可好!”

“那个神女真漂亮,可谓是倾国倾城,出水芙蓉,我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一人靠着另一人的肩膀上笑着调侃,被对方一个肘击打得起不来。

“吟韵,我心悦你!”

“此时闭关,怕是不妥,君上……”

“无妨,魔界有你,本王安心……”

“玄軨夜,你……还记得石媡之祸吗……”

“吟韵,我……”

男子的笑容微微苍凉,不急不忙的看着挣扎的少年,回想着与他父亲的过往,与那个司水女神的过往,曾经的执手相看到如今的反目成仇,又是谁之过?

夜色逐渐昏沉到粘稠,慢慢看不清了面前的脸,鬼琊从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玄影宸心里比谁都清楚,对一个夺走他帝位的人的儿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只是玄影宸不甘心,就这样子结束了吗?开什么玩笑!

“呀――”

玄影宸一手握住鬼琊的手腕身子一挺用尽全力踏在他的腹部,而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以丹墟之内凝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刃朝着他面门掷去,鬼琊不屑的扭头躲过刀刃不料玄影宸丝毫不留时间,下一掌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前,烈焰般的掌风透过铠甲直达肌肤,鬼琊手腕微松将他甩到一侧,而正合他意逃开束缚,翻身取来地上的长剑挥剑劈下。法力融合罡风势如破竹,鬼琊眼中冒着黑红色的光芒,在玄影宸惊讶之余徒手握住了长剑,黑色的咒纹缠绕,另一只手凝力朝着他打去。

“北冥沫?”

并无想象中的疼痛感,玄影宸看着原本立在一侧的女孩忽然就法力大增,目露凶光的朝着他们冲过来,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鬼琊的手腕,看似力道不足,实际上却是心惊的力量,竟是直接让他手臂停留空中,上下不得。鬼琊一怔回过头,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孩会有如此强的力量,一瞬间竟有了一丝惊疑,那轮弦月……

空中的风燕燕凉凉,带着几丝雨,头顶的月亮突然被一轮奇异的光芒覆盖,渐渐变得幽蓝,周围似还有一层羽纹,异色弦月映照着女孩的脸庞,苍白无一物的眸中顿时涌动狠厉,吞噬着鬼琊的力量,他感觉到被女孩握着的手腕慢慢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枯骨。

连忙后退几步立下了一个屏障,眼睛一晃神方才眼见变成枯骨的手臂又恢复如初,就像是一场幻觉。空中的弦月之力慢慢加强,伴随着女孩猛然睁开的瞳孔突然射下一道光芒,劈碎了屏障,鬼琊见势不妙立刻掐诀而走。

化作苍鹰而走的鬼琊抬头瞧着冷月寒星,某处记忆渐渐苏醒。

他记得这种力量,曾经他依旧是魔君之时,曾受人之托,与玄軨夜及神界几位尊者一同去往昆仑助一臂之力,见过这种名为衔月的血脉,溶于骨血的诅咒,足以吞噬心性。那时候的一战是昆仑永远的的伤疤,殒了昆仑帝君,昆仑六仙走了半数。想不到历经七千年前昆仑大劫后再度问世,居然诞生在了玄帝城,鬼琊回头望着少女扬起的银发,与那陌生而熟悉的眉眼,她并不是魔族。

还真是有趣!

片刻后,空中的月亮恢复了皎洁,被小雨掩映的月牙白慢慢模糊,如同沉在了深深的湖底,雨水与夜风一染,晕开在云端,北冥沫身子晃了晃脱力倒在地上。

黑发少年扶着树干起身,看着空中的雨水和月光失神的低语道。

“这是……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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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碰子的耳朵

    小碰子的耳朵尖起来了,就像有一只小手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抓住了一个声儿,就使劲儿拽了回来,小碰子就说,来人了,我拿住他的脚了。小碰子的妈就放下手头的针线活,凝神听了听,什么声儿也没听到,就对小碰子说,死你的眼珠子……小碰子的妈意识到什么,就把后边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了,伸出手把小碰子的被子掩了掩,睡吧,睡觉也哑巴不了你。小碰子把头缩进了被子里,一霎霎又把头拱了出来,就来人了,奔家里来的,我拿准了。小碰子妈一把就把被子扯起来捂在了小碰子的头上,净胡说,黑天瞎地的谁来。
  • 敬斋古今黈

    敬斋古今黈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我的男友会变身

    我的男友会变身

    医生说30岁单身的陆慧脑癌晚期。所以她自杀了。不过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狗变成了一个小屁孩救了她?自己还莫名得到了鸡肋读心术。难道是在做梦?为了活命只能跟着小屁孩窥视别人的内心,顺便赚点小钱。“老爸你忘不了初恋老妈知道吗?”“乖女儿,这里有五万。你不是想去旅行吗?爸爸支持你。”“老妈,你昨天跟隔壁老王去看电影老爸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乖女儿这是最新款手机给你都给你。哈哈哈哈,白眼狼。”“妈,你说啥?”“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