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音阁,九重天一个不成文的禁忌,准确来说是它曾经的两位主人。聆音阁和其他宫殿相比,少了一些巍峨和奢侈,到是多了几分精巧和舒适,和人间的江南园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阁内,一步一景,天下的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堪比百花仙子的百草园,更是假山流水,一处宝地。
璇玑得知了自己皇兄的消息,带着两个仙娥,快步走向聆音阁。璇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又有一些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作为他的妹妹,璇玑又怎会不知他的痛苦和悔恨,但是,他必须走出来,因为他是天帝,他是这六界的主人,儿女情长就只能是过眼云烟。
璇玑走到聆音阁的大门前,抬头望着那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聆音阁。这字,没记错的话,是兄长和云思一起写的。如果,没有内场内战,或许,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璇玑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扫过两个仙娥,两个仙娥感受到了威压,不由的往后缩了缩,头低的更下了。璇玑仿佛随口一说:“本宫平时对你们如何?”一种莫名的王者气势让两个小仙娥不由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公主/上神自然待我们极好。”
璇玑缓缓收回目光,她们俩,一个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女官,她相信,再借这二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多嘴。“守好这里任何人不能进来。不然……哼。”平时,她可以对她们和颜悦色,纵容些许,但在这事上,绝对不行。
璇玑冷哼一声再次转身面向紧闭的大门,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进去。两个仙娥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门静静等待。
走进聆音阁,阁内一条接着一条的曲折回廊,一个极大的仙池,池中,常年花开不败的名贵芙蕖,娇艳欲滴,亭亭径直,不蔓不枝,芙蕖下,一尾尾龙须锦鲤在水中畅游。池边,从人间搬上来的假山,奇异俊秀,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不同的风景。
但璇玑却无暇顾及这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色,径直穿过回廊,去了寝殿,她的兄长,一定在那里。云思身归混沌后,他就是整日整夜的将自己关在那,看着云思留下的东西,回忆他们的一点一滴,睹物思人。后来,好不容易走出来,好点了,开始回归正轨,结果,又来了一个,真真是令人着急。
璇玑走过一座小巧的假桥,站在那寝殿门前,看着眼前那座异常精致的江南楼阁,心中五味杂陈,慢慢走上前,抬手想要敲门,犹豫了一下,直接缓缓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房间内,窗明几净,丝毫不像无人居住的样子。璇玑在在房间内望了一圈。果然,在角落里,看见了松散着青丝,瘫坐在地上的天帝,他一手握着一只白玉昙花簪,一手攥着一方娟帕,娟帕上绣着一个云字。双眼有些空洞,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本心法。
璇玑快步且有轻巧的走到天帝面前,蹲下身,有些心疼,轻声唤道:“兄长。”天帝眼皮微颤,但目光依旧望着前方。璇玑知道,他知道自己来了,继续说道:“兄长,九重天的大小事物还在等你处理,我们出去吧。”说罢伸手想把天帝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天帝轻轻一拂,挥开了璇玑的手。
天帝喃喃的说着:“儒思她昨天入我梦了,她恨我。”天帝有些颓废,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心法,“她在怪我,为什么把她当做云儿的替身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呵~'”说着,天帝笑了,笑得凄凉,如牵线木偶,笑得僵硬,一滴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
璇玑听言不由得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一甩衣袖,大声吼道:“为什么?你问为什么?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放不下!云姐姐身归混沌,留下的最后一句是要你好好活着。儒思留下的最后一句,也是要你好好活着,她不恨你。所有人都没有怪你的意思。而你呢!活在自己世界,六界事物极少过问,自顾自的弄内些荒谬之事,政事现在全是我和煜冀在帮忙!你是天帝!这是你的使命!”璇玑气的不轻,胸脯上下剧烈起伏。
天帝仿佛没有没有注意到璇玑的怒火,不咸不淡的说到:“反正,这个天界,有我,无我,都是一样,这个天帝,不当也罢,大不了给你好了,反正你能做的比我更好……”天帝摩梭着手上的东西,并不看璇玑。
璇玑气的不行,一把将天帝从地上揪起来,拉着他的衣襟狠狠地说:“玄桀!胡话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给我收拾收拾,出去!”璇玑揪着玄桀天帝衣襟的手指指尖泛白,不断颤抖,看得出来,她是气急了。
听到玄桀两字,他抬起头,望着璇玑,自嘲的笑了,“玄桀……呵呵,原来我还有名字,我还以为我就叫天帝呢,有多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就连你,在我即任天帝后,也不再叫我玄桀哥哥了,而是改口叫兄长,或是天帝。”玄桀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璇玑听了这番话,慢慢松开玄桀,眼睛有些泛红,鼻子微酸:“玄桀,你是天帝之位唯一的继承者,更是唯一的正统血脉,我知道你苦,可是谁又不苦呢?难道当年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记得吗?玄桀,要向前看,她们回不来了。”
璇玑转过身,强忍泪水说道:“这次我重邀了冥界,已经近四百年没有邀请了,若是还是不请,其余四界必定蠢蠢欲动,你弄出来得内些荒唐事,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看着办,我想只要不让那些人知道就没事了。你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即使强装,也要装一装,骗过六界。”璇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毕竟,有些势力,对这个沾满鲜血的位子垂涎欲滴,不管如何,不能便宜了他们。”说罢,不理玄桀,快步离开了聆音阁。
房中,玄桀呆呆站着望着璇玑离去的方向,他又怎么不明白璇玑的不易。当年内战,父帝,母后先后身归混沌,天下大乱,内场内战也带走了他的云思。因此他一蹶不振,不理六界政事,躲在聆音阁不出来。
而璇玑也不过四万岁,在人间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可是,是璇玑忍着悲痛欲绝的心,以一人之力,雷霆般的镇压了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这么多年,璇玑一直是如绷紧的弦,一刻不松,在本该在父母兄长身边嬉闹撒娇的年纪,早早地失去了烂漫天真,担着这沉重的担子。可他呢,她是他的妹妹,可他却没有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一直麻痹自己,一直都是璇玑站在自己面前。玄桀缓缓走出聆音阁,望着天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
冥界,月如离开了舒尘的住处,直径前往青冥月台。青冥月台是冥界又一处净地,静谧旷野,呆在那里,心境也会平静下来,如同听了一方佛经,倒是一奇。
月如站在门前,咬了咬嘴唇,长吐一口气,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又破例了。月如抬手敲了敲门:“冥……冥王殿下~月如求见。”月如敲完门,静静的站在门前等待回言。可是过了一会也没有反应,月如疑惑的再次敲了敲门:“冥王殿下?”
月如推开大门,轻悄悄的踏进寝殿里,殿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外室是办公的书房,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楼涅邪?你在不在?”月如,刚想走进内室,发现内室屏风里隐隐约约一个人影,正在穿衣服。月如有些愣神,猛地反应过来,飞速转过身,脸上浮现了可疑的红霞谢,窘迫不堪。
室内,楼涅邪在替换衣物,他早就知道月如进来了,听到她叫自己冥王殿下,就知道她又闯祸了,就起了逗月如的兴趣,将穿好的外衣又拉了下来,慢条斯理的重新穿,听见月如走过来,嘴角不由得上扬。在听见月如脚步一滞,快速转身,嘴角上扬的愈发灿烂。
月如眼神躲闪,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叫了你半天,你怎么不回话?!”想到刚刚,月如耳朵都红了。后面传来慢慢走来的脚步声,月如快速走到茶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心里默念清心咒。
楼涅邪看着眼前的人儿的表现不由得暗自好笑,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到像是一副什么都看到的样子。假装不知道说道:“在换衣服,没听见,有事?”楼涅邪理了理衣襟,走到茶桌前拿起月如手里刚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月如见人径直夺过自己手里茶盏,一脸蒙圈的看着楼涅邪的动作,见他一饮而尽,气的笑了:“不是,这个,我喝过了!”月如指着自己手里的茶盏,突然想起楼涅邪有洁癖,坏笑一下:“我刚刚还往里面吐了一口口水。”月如挑眉笑了。
楼涅邪脸色一僵,这嘴里的一口茶水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脸色快速变化。月如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眉眼如画,眼如灿星,如画中的人儿。楼涅邪看到月如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报复自己,神态自若咽了下去。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家伙,和之前一模一样。”楼涅邪心想。神色恢复正常,说道:“说吧,是不是闯祸了?”把茶盏放下,向一边的书架走去。
月如见状,连忙跟过去,但还是离他三步之远,理不直气壮的说:“我把舒尘,就是石头留在冥界了,他已经泡过一次冥界的忘川水了……”但是到后面半句声音还是慢慢弱了下来,之前他俩说好是一定把舒尘转世的,结果……月如有些怂了,悄眯眯观察着楼涅邪。
楼涅邪拿着书卷看着,听见这话,意料之中,转身拿着手上的书卷轻轻敲了一下月如的脑瓜子:“行了,知道了,去吧。”说完继续看书。
月如愣了,知道了?就这样?没有其他的话了?月如有些无语,好吧,可能是之前其他的荒唐事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吧。想到这,月如放下了心:“那就多谢了,给,作为感谢,送你一包茶叶。”月如把茶叶放在桌上就直接开溜。
楼涅邪整理着书架,听见送他一包茶叶,有些诧异,心中窃喜。等等,茶叶?楼涅邪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书卷,快步走过去拿起茶叶一看。果然,这就是之前月如从他那里顺的:“这丫头,真是……”楼涅邪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满满的宠溺快溢出来了。
内室里,凌乱的衣服堆里露出一片月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