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资深吃货,顾熹微的厨艺当然也是不差的,可是进了厨房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是厨房其实也就只有一个灶台,三个豁了口的小碗,和两个大的粗陶碗。油缸、米缸都是空的,盐罐子里只有几勺子盐,碗柜里装着两三斤玉米碴子,还是赵婆婆上次给的。
顾熹微突然也蔫成那颗蛋。
郗照从院子的沙堆里刨出两个萝卜来,勉强挤出乐观地笑容,“爹今天肯定能钓到鱼,等他回来就可以煮煮鱼给姐姐补身子了。”
顾熹微并不像她那样乐观,如今是隆冬,不是渔期,鱼不好钓。地里也是青黄不接,他家米缸也是空的,就只剩萝卜和白菜,要熬过这个冬天实在太难了。
她很好商量地说:“喂,我把你煮了当晚饭好不好?”
蛋蛋蛋壳一紧,“不行!我已经变质了,变成一颗臭蛋了!”
顾熹微:“……”
她帮郗照烧火,那颗蛋一刻也不老实地上窜下跳,顾熹微被它跳得眼花,真想将它塞到灶下为晚上加个餐。
他们用白水煮了萝卜片,加了一点点盐,再熬点玉米汤就当作午饭了。
郗老爹没有回来,郗照要将饭送到河边去。顾熹微实在不好意思吃白饭,便抢着去送饭。
鉴于她连跳了两次河,郗照并不敢让她一个人去,也不敢将她一个人留在河边,于是带着郗识一起去。
到河边时,远远地看见郗老爹坐在河边,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在哭了。
蛋蛋:“老哭包的人设一刻也不能崩,欧耶!”
顾熹微抚了抚额,走过看看桶,是空的。
郗照将饭碗放在他腿上,好声安慰着,“爹,吃饭了,吃完了饭咱再继续钓。”
郗老爹听见她的声音别过头去,肩膀去止不住地颤抖。他这一上午一条鱼也没有钓到,想到三个孩子和空了不知道多久的米缸,不禁悲从中来,难道真要卖了二女儿才能过冬吗?
顾熹微无奈地耸耸肩,到河湾上游赵阿婆家里。
蛋蛋问,“喂,你去干吗?”
顾熹微心累地说:“发财致富,养家糊口。”
再次过来,她才发现赵阿婆的小竹屋收拾的非常清爽,门前还种着一棵腊梅花,门外用竹篾围成了篱笆墙,篱笆和屋顶上都爬着花藤。
虽然冬天枝叶都掉光了,但是有个资深“花痴”的老妈,顾熹微常年耳濡目染,还是一眼就识别出篱笆上的是蔷薇,屋顶上的是木香,可以想象等春天花开时是何等美丽的景色。
顾熹微不禁对这个赵阿婆生出敬佩之心。
那天赵阿婆劝她说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时候,她还在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世上多得是“智慧的人”,劝别人时云淡风清、看破红尘,轮到自己时一样歇斯底里、未能免俗。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乱世之中历经坎坷,还能守着一方小院,把日子过得宁静美好,赵阿婆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阿婆,您家有黄豆吗?能不能借我一碗?”
赵阿婆正在缝补衣服,闻言便放一针线篓,“有,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