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蒸馒头/
腊月二十五是农家蒸馒头的日子。这一天早早的就把提前发的面倒在案板上,把大蒸笼准备好,大锅拍放在跟前,因为过年蒸和平时蒸有所不同。这是大蒸,多蒸。
蒸多少呢?把家里那个大簸箩盛满。在过去为什么蒸那么多?一是天气冷,容易储存。一是除去摆供,多出来的馒头可以让一家人填补一下平时的饥肠辘辘。
引名是蒸馒头,其实里面包括了许多,有黑面馒头,玉米面和红薯面窝窝头,还有蒸红薯,和少许白面馒头。可以说是五颜六色,丰富多彩。不用说白面馒头是当供品。
只见母亲把大面团切开,再一个个的揉,让那些碱和酸完全融合,蒸出来不能有碱的痕迹,揉到不沾手、面味儿醇香为止。这个过程需要消耗体力,我们也会帮着去揉,母亲却说天冷,不要冻着了小手。揉出劲道就开始捏馒头了,当供品的馒头花样也多,捏几个枣山,枣山是由一层面片加一个花型摞起,上面放上红枣,白里透红,红中有白,好看极了。还要捏两条鱼,鱼尾用剪刀剪开,鱼眼用黑豆籽镶嵌,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顿觉鱼会一跃而起,那么逼真,我不觉往后退缩。鱼身略弯,两条面对面放在锅拍上宛如在亲吻。捏的小葫芦像一个个和田玉葫芦,谐音福禄,寓意深远。这些造型都出自一双筷子一把刀和母亲的一双巧手中。那些面团也瞬间从瘫痪状态变的精力充沛。
因为颜色不一,形状不一,在捏的时候就有了先后之分。白面捏出的这些供品统统放在一起。黑面只捏简单馒头,放一起。玉米面红薯面窝窝头一起,捏窝窝头简单,揉一下,从中留出空白,捏的像碗状就行了,蒸出来吃的时候里面放点炒白菜,一点都不亚于白面馒头,那可是平时最主要的吃食。这个我和妹妹都会,各自捏好做一个记号,看谁捏的蒸出来好看。
红薯面带甜,红薯面在当时已经划分到了主粮行列,用它做出的红薯面疙瘩,红薯面饼子堪称农家美味。
当把所有的面团捏完,饧的差不多时,母亲就喊父亲笼火了,院里的那口大锅是专门用来蒸馒头用的,它和大蒸笼很是匹配。把所有的馍放入一格,再放入一格……一格一格摞起,一笼一笼接龙,那么高,然后扣盖儿,四十分钟。
热气在顺着锅沿儿冒,嗤嗤嗤的水线跟着溅出,柴火一根一根续着。二十多分钟后馍味儿已经扑鼻。炊烟在院里上空徘徊,不知名的鸟从北边飞到南边,落在屋檐或边墙上,它也在见证农家过年的喜悦。
四十分钟后去火,掀盖儿。一个个判若两馍,四十分钟后的样子完全就是之前的两倍。白的更白了,黑的越发黑,黄的更黄。那些带着记号的窝窝头也分辨不出,感觉都一样了。努力去寻,全靠感觉和第一眼了。
那个簸箩派上了用场。簸箩是平时加工小麦盛面的物件。过年用来盛馍。黑的黄的放一端,白的放一端。我们叫揭馍,一个个从笼布上揭下,一个个放进簸箩。这个过程不亚于刚开始放的过程。时间会更长,因为热气腾腾的馒头烫手。
看着那一大簸箩馒头,说明日子在逐渐好转中,虽然里面包括了黑黄窝窝头,至少在数量上战胜了旧社会,不再饿肚子了。
父亲和母亲把馒头抬到屋里凉快地儿。冷却后用大的笼布遮住。
这就是年里蒸的部分。是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