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梦摇了摇头,她开始感到害怕了,小不点儿低吼了一声,可声音太低,谁都没有听见,但她放在他毛里面的手指却能感觉得到。
“哦,是的!”夜天说,“你干的所有的事都传到马春科这儿了。”伊梦控制不住了。“我们并没有把它弄坏!真的!只是弄了点儿泥巴!我们也没去远的地方。”
“你说什么,孩子?”夜天问。
马春科大笑起来,笑得身子都不再颤抖了,笑得脸上熠熠放光,显得非常年轻。
但伊梦没有笑。她嘴唇颤抖着说:“就算我们找到塞子,我们永远也不会把它拔出来!那次只是闹着玩儿,我们不会真的把船弄沉的,永远不会!”
夜天也开始大笑起来,一只大手在桌子上使劲一拍,震得玻璃杯嗡嗡直响,宽阔的肩膀颤动着,笑得他直擦眼泪。伊梦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也从没听过这样的狂笑,听起来像是一座大山在笑。
“哦,是啊!”他终于止住笑,可以说话了。“小丫头,那件事我们也听说了!我想从那以后,胡明泰一家不管走到哪儿,肯定不会忘了这件事。大家都说,胡明泰,你最好在船上留个人看着。那儿的女孩子厉害得很啊!哦,孩子,你偷胡明泰甲的船那件事已经传遍了这个沼泽地。但我们不会为此惩罚你的,不会,不会的!放心吧!”
他看了看马春科,两个老人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轻多了。伊梦放心了,也觉得安全了。
终于,夜天摇了摇头,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伊梦,刚才我是说你小的时候,从婴儿时期,我们就知道你。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你有什么了解。至于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在帮派基地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全部事实。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父母是谁?”
伊梦彻底糊涂了。
“说过呀!”她说,“他们说我是,他们说是何洛基长老把我送到那儿,因为我妈妈和爸爸在一次飞艇事故中死了,他们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啊,是吗?孩子,现在……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这是一个浔埔女人告诉我的,浔埔女人从不对夜天和马春科说假话。伊梦,这是关于你的真实的故事。你父亲从来就没有在飞艇事故中丧生,因为你的父亲就是何洛基长老。”
伊梦惊讶得呆坐在那儿。
“事情是这样的。”夜天接着说,“何洛基长老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整个北方地区进行探险,回来的时候发了很大一笔财。他充满了热情,脾气暴躁,很重感情。”
伊梦的母亲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她没有他出身那么好,但她很聪明,甚至当上了长老,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非常漂亮。她和你父亲,他们是一见钟情。
但问题是,你的母亲已经结婚了,她嫁给了一个政客。那个人属于国王那一派,是他最亲密的顾问之一,一个很有前途的人。
后来你母亲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但她不敢告诉自己的丈夫这孩子不是他的。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也就是你,丫头——很显然,你长得不像她丈夫,而像你真正的父亲,因此她觉得最好把你藏起来,说你死了。
于是,你便被带到了光明之殿,你父亲在那里有地产。你被交给一个浔埔女人,由她来照顾你。但是,有人悄悄把这些事告诉了你母亲的丈夫,他迅速地赶过去,把那个浔埔女人的房子彻底搜查了一遍,那个女人侥幸逃到了南方一村子种植园中的住宅里。你母亲的丈夫也跟着到了那里,怒气冲冲地想要杀人。
何洛基长老当时外出打猎去了,但有人给他送了信,他纵马及时赶了回来,正好看见你母亲的丈夫在大宅的楼梯下面。要是再晚一会儿,他就会撞开浔埔女人抱着你藏身的那个壁橱了。但是,何洛基长老向他发出了挑战,要进行决斗。他们便打了起来,后来,何洛基长老把他杀了。
那个浔埔女人全都听见了,也全都看见了。我们就是这样知道的,伊梦。
结果就引起了一场大官司。你父亲不是那种否认或隐瞒事实的人,这就给法官们出了个难题。一方面,他确实杀了人,也流了血,但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和孩子不受入侵者的伤害。另一方面,法律允许任何人报复对其亲人施暴的人,被害人的律师争辩说,被害人正是在报复对其妻子施暴的人。
这个案子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最终,法官没收了何洛基长老的全部财产和地产,以此作为惩罚,他成了穷光蛋,而他以前比国王还富有。
至于你母亲,她不想跟这件事有任何联系,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她对这些完全不理不睬。那个浔埔保姆告诉我,她经常担心,不知道你母亲会怎么对你,因为这个女人很傲慢,对什么都不在乎。关于她,先跟你说这么多。
然后就是你了。伊梦,如果当初情况不是那样的话,你也许已经被培养成浔埔渔人了,因为那个保姆请求法院把你判给她。但是浔埔渔人在法律上没什么地位,法院裁定把你给了修道院。于是,你就跟瓦特灵顿教区的修女们待在了一起。那时候你还小,所以不记得的这些事情。
但是,何洛基长老对此难以容忍。他讨厌修道帮主、修道士和修女。他是个性格蛮横的人。一天,他不由分说,骑着马闯进修道院,把你抢了出来。他不亲自照顾你,也没把你送给浔埔渔人。他带着你去了光明之殿的帮派基地。
后来没有人管这件事。何洛基长老回去继续进行探险,你就在帮派基地学习长大了。你父亲提出了一件事,也就是惟一的条件,就是不允许你母亲来看你。如果她想看你,帮派基地一定要阻止她,及时通知你父亲,因为当时他内心所有的愤怒已经全都转向了她,帮主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