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吼一声,熊的队伍当中便冲出一队铁壳重甲白熊,猛攻魅影一族的右翼。
伊梦感觉得到方超尼松很想跟他们在一起,去跟魅影一族大战一场,她在心里不断地拼命叫喊:快走!快走!
她的脑子里满是叶凡和何洛基长老的影子。
方超尼松了解她的心思,所以,他离开战场,朝山上冲去,让他手下的铁壳重甲白熊挡住魅影一族的进攻。
他们继续往山上爬。
伊梦瞪大眼睛使劲往前看,但是就连小不点儿的猫头鹰眼睛在他们攀爬的山坡上也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
不过,何洛基长老的雪橇的痕迹还是很清楚的,方超尼松沿着这道痕迹,在雪地上大步地飞奔,在身后卷起很高的雪花。
在他们身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只不过是“身后的”事,伊梦已经远离了它们。
她觉得自己正在脱离整个世界,自己是那么遥远,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们爬得是那么高,周围的光线是那么离奇古怪。
她在熊的背上问:“方超尼松,你能找到李兰斯吗?”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
“你要是见到紫云……”伊梦还没有说完,方超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就把你所做的这些都告诉她。”
“谢谢你,方超尼松,”伊梦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再说话。伊梦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到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既非睡眠也非清醒:大概是一种清醒的睡梦,她梦见自己正被铁壳重甲白熊带到群星中的一座城市。
她正打算跟方超尼松说说这件事,方超尼松却突然放慢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
“雪橇的痕迹还有。”方超尼松说:“可是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伊梦从他背上跳下来,站在他旁边望去。他正站在一个断层的边缘。到底是冰的裂口还是山岩上的裂缝,这一点很难说,也没有任何区别;最重要的是这道断层的下面黑洞洞的,深不可测。
何洛基长老的雪橇印一直通到断层边缘……而且穿过断层上一个用积雪堆成的桥,继续延伸到对面。
很明显,这座桥受到了雪桥的重压,因为桥上的一道裂缝直抵断层对面的边缘,靠近他们的这一侧桥面已经下降了大约有一英尺。
这座桥可能还经得起一个孩子的重量,但绝对承受不了一只铁壳重甲白熊的重压。
何洛基长老的雪橇在桥对面留下一道痕迹,一直朝对面的山顶上延伸过去。如果伊梦继续追击,她只能一个人去了。
伊梦转向方超尼松说:“我得过去,谢谢你做的这一切。我不知道追上他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我能不能追上,也许我们都活不了了。可是如果我能回来,我就去看你,向你表示衷心感谢,方超尼松国王。”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他任它放在那儿,轻轻点了点头。
“再见,伊梦!”他说。
伊梦的心因为爱而痛苦,剧烈地跳动着。她转过身,一只脚踏上了那座桥。
雪在她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小不点儿飞到空中,越过桥,在对面的雪地上停下来,鼓励她继续朝前走。
伊梦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迈出一步,心里都在想是应该飞跑过去还是跳过去,或者像现在这样慢慢地走,尽量轻轻地落步。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雪桥又发出一下很响的咯吱声,脚边的一个雪块脱落下来,翻滚着摔到深渊里,整个桥又在裂缝那儿下沉了几英寸。
伊梦一动不动地站着。小不点儿变成一只豹子,蹲下身子,随时准备跃过去救她。
桥没有塌。伊梦又迈了一步,接着又迈了一步。这时,她觉得脚下一空,便拼尽全力猛地向对面一跃,脸朝下摔倒在对面的雪地上,只听身后“刷”地一声轻响,整个桥落入了断层。
小不点儿的爪子抠进了她的皮衣里面,紧紧地抓着她。
须臾,她睁开眼睛,在断层边上爬了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她站起身,冲望着她的铁壳重甲白熊举起手。方超尼松用两条后腿站着,向她示意,然后便掉转身,飞速地冲下山坡,去帮助他的臣民同米苏和齐魔都飞艇上的士兵的战斗。
伊梦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方超尼松从视野中刚一消失,伊梦便觉得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她茫然地转回身,伸手去找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我不敢继续向前走了!我怕极了——累坏了——一路上都是这样,我怕得要死!真希望经历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别人。说实话,我真是这么想的。”
她的本命元宠变成一只猫,用鼻子轻轻地蹭着她的脖子,既温暖又令人感到安慰。
“我只是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伊梦哭着说:“小不点儿,这对我们来说太难了,我们不可能……”
她紧紧地靠着小不点儿,身子颤抖着,在空旷的雪地上无所顾忌地大哭起来。
“而且,即使——要是米苏把叶凡抢先弄到手,那他就没救了,因为她会把他带回到雪霏村,也许更糟,他们为了报仇,会把我也杀了……小不点儿,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孩?他们是不是都恨小孩,所以就想把他们跟本命元宠撕开?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小不点儿也不知道答案,他所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着她。随着巨大的恐惧感逐渐消失,伊梦一点一点地又恢复了常态。
她毕竟是伊梦,虽然又冷又怕,但她还是原来的伊梦。
“我希望……”伊梦的话没说完就马上又止住了。她知道只靠希望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伊梦最后哆嗦着深吸了一口气,便决定继续前进了。
此时,月亮已经下山了。
南方的天空依然漆黑,数以亿计的星星像天鹅绒上的钻石一样镶在上面,但极光却比它们更亮上百倍。
伊梦从来没有见过极光这么辉煌、生动;每一次甩动,每一次飘动,整个空中都辉映出舞动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光。
在不断变幻的薄如轻纱的光幕后面,另一个世界、另一座阳光灿烂的城市变得清晰可见、蔚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