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瑜听到秦昭赞同他说法,点头道:“对的,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能忍!我呢,想吃果子就去正经卖果子的人家摘去,人家乐意免费送我是人家的事儿。你说,我跟柳永,是一回事儿么?”
秦昭结巴了:“好像,好像不是一回事儿!”
连瑜道:“什么好像啊!他就是这么回事儿!柳永不是因为风流才被嫌弃的,他是违法乱纪了懂不懂?嗨,我怎么跟个小孩儿说这些啊,真是的。”
秦昭怒道:“我不是小孩儿啊!柏四娘跟我同岁,她家都开始商议她的婚事了!”
连瑜含混道:“知道知道,我就那么一说,我要真把你当小孩儿,也就不跟你谈这些问题了。嗨,我不是在跟你说你的择偶观么,怎么扯到这上头了?”
秦昭大汗:“我怎么知道啊!”
连瑜拍拍额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柳三变这种男人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秦昭泪了:“无瑕哥哥,我记得我们刚才不是拿柳三变打比方的,好像说的是你这样的……”
连瑜摆手:“这方面都一样了,反正只要是花心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秦昭看看连瑜:“那么多女孩子都想嫁风流才子呢……”
连瑜嗤了一声:“眼瞎呗!”
秦昭的嘴角抽了抽,看看桌上的情书又看看连瑜:“眼瞎的女孩子可真多……”
连瑜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十分郁闷,拍拍手:“喂喂,看哪里呢?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听我说话啊!”
秦昭瞅瞅连瑜,并不肯因为他郁闷而放过他:“无瑕哥哥,你日后也要娶个眼瞎的女孩子么?”
连瑜顿了一顿:“其实我只是打个比方,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孩子来说,其实这不算是眼瞎,世道如此罢了!”
秦昭叹道:“无瑕哥哥,你说的跟做的也太矛盾了!”
连瑜点头道:“是啊,因为立场不同!记得前朝有本书里专门讲了这个问题:人们在娶媳妇的时候,一般都会想尽办法找个温良恭俭让的媳妇,而女儿出嫁的时候,却每每要嘱咐她如何独占丈夫的心,如何对付丈夫身边的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有半分妒忌;同时又希望自己的女儿做个真正有手段的妒妇……这其实并不矛盾,只是因为人们有私心罢了!”
秦昭看看连瑜:“连大哥,那你也是这样么?”
连瑜点点头:“对,我也是个俗人,我也有私心。我就是个风流的人,不过呢,我也不想让别人痛苦,所以我会尽量找个不在乎这些的大度妻子,唔,就是那种不管嫁给谁都会十分大度贤良的给丈夫纳妾的女人。不过阿昭,我告诉你啊,你绝对不能做这种女人啊!”
“谢谢啊,我肯定不会嫁你这种男人的!”秦昭腹诽道,她看看连瑜,心里有些难过。虽然她早就知道连瑜的脑子被烧坏了,可是,她真没想到烧坏的程度这么严重……这,这都坏的快要裂开了吧?
连瑜胡说八道了一通,正好芳姐送了点心进来,他便闭了嘴,招呼了秦昭,两个人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点心。说起来芳姐可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她针线上厉害,做的点心也格外好吃。秦昭一口气吃了一笼各色面点,又喝了几杯茶,忍不住叹道:“又吃了这么多,午饭看来又吃不成了!唉唉,这么吃下去,我可得长得多胖呢?”
芳姐笑道:“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关系的。”
连瑜也笑:“长得跟豆芽菜似的,还担心胖呢!”
秦昭经常被连瑜笑话,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才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地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然后回到书桌前把书本收拾好了,告辞回去了。
芳姐见秦昭走了,忍不住跟连瑜轻声说:“瑜儿,等你考上进士,不要娶公主好不好?”
连瑜大汗:“怎么想起这个事儿了?”娶公主的话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虽然自认为附带了某点男的模板,但是也不至于愚蠢到认为有哪个公主可以容忍驸马风流到一个月有一半儿时间混在青楼,他的择偶方向其实是门风严谨的大家闺秀……
芳姐看连瑜表情纠结,小声解释道:“你要是特别相当驸马,就当我没说吧……其实我只是觉得,要再过三四年,大姑娘也就十五了,你那会儿若是考中了进士,是不是也就有底气跟秦大人提亲了?”
连瑜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哎呦我的妈啊,您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呢?你就这么喜欢阿昭啊?我的亲妈,她还是个小屁孩儿呢!”
芳姐道:“我自然知道大姑娘这会儿还小,可过几年她不就长大了么这些日子,大姑娘也没少带朋友到家里玩儿,还有家里那几位堂姑娘……说起来,各个都是大家闺秀,可我就是觉得,在没有比大姑娘更合适的了,脾气这般的好,还跟你谈得来。”
连瑜心说,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在谈什么!我勒个去,这丫头今天才说了只有眼瞎的姑娘才嫁我呢!心里纠结,嘴上却取笑道:“是跟你谈得来吧!”
芳姐脸一红:“倒也不是谈得来谈不来什么的,大姑娘人好,没架子……我看着她就舒坦。”
连瑜心里明白,叹了口气道:“芳姐,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放心吧,我日后娶妻,定会找一个跟阿昭一样尊重你的好姑娘。”
芳姐见他死活不肯接自己的话头,知道确实是自己一头热,便轻轻摇头道:“你娶妻,自然首要的是你喜欢。尊重不尊重的,正经大家闺秀,能按照规矩待我就行了。”
连瑜听芳姐这话头,明显是失望了,但这个问题上他实在没法妥协,只得装聋作哑,笑嘻嘻地把话题扯开。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腊月,连瑜的胳膊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有夹板夹着,但是医生看了,说骨头基本已经长上了,那个山里的接骨大夫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么下去,到年初的时候就成拆板子了,只要前头两年主意不要过于疲惫,注意不要受凉,不要去潮湿地方久住,应该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芳姐听大夫这么说,高兴地跑去烧了几柱香。连瑜本人也松了口气,虽然说是左手,但是万一骨头没接好,影响到日后的活动,那也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儿。
腊月里大家都在筹备过年,秦昭今年第一次接过了筹备过年各项准备工作的重任,因为到了年底,冯先生也放假了,她每天不用上课,可是每日里光是安排采买东西,大扫除什么的,就觉得够忙的了。实在是秦家地方大,仆人的数量却不多,光一个大扫除把大家折腾了好几天。
眼见着就到了腊月初七,因为第二天就是腊八了,秦昭一大早起来便招呼着琥珀把几种腊八粥的单子送到厨房,让厨房准备料,大锅的腊八粥今晚就得开始熬了。安排好这件事儿,秦昭便去给秦节请安。
让秦昭意外的是,秦节居然不在他的房间,而是去了花厅,秦昭问了丫鬟,是一位开封城里的江翰林家里来了人。秦昭听到江翰林几个字,依稀觉得有些耳熟,细细想了想,不禁乐了,哎呀,这不是贞娘的未婚夫家么?她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随便的跑去花厅找父亲,而是跑去父亲的卧室叫弟弟起床。这阵子不上课,天气又冷,秦明身体不好,秦节也就不勉强他每天早起了。
秦昭一进门,便看到弟弟等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小家伙!明明醒了,偏偏不起床,等着我过来给你穿衣服么?”
秦明瘪瘪嘴:“阿姊好久没有给我穿衣服了嘛!”冬天的衣服穿起来十分的麻烦,秦节也就不勉强秦明自己穿衣服了。其实这些事儿都该丫鬟做的,可是秦明喜欢撒娇,偶尔也会缠着秦节或者秦昭给他穿。秦昭看他的小脸蛋睡的红扑扑的十分可爱,便走到床跟前捏捏他的脸蛋:“长点肉了!不枉你每天跟小猪似的吃那么多!”
秦明急道:“我吃的才不算多呢!我不是小猪!”
秦昭哈哈一笑,拎起衣服给他穿了起来。
这边秦明穿好了衣服,秦节也回到了房里。其实照理说到别人家做客是不该一大早来的,不过秦节要上班,所以除了休沐日,私事儿的话就只能等他下班了。显然,江翰林家的人是一大早进城的,几千里的路,赶过来已经好费了不少时间,所以赶紧趁着他没上班,赶紧过来拜访。
秦节的一大早便要招待客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得赶紧穿官服去上班了,不过他的心情很不错,冲秦昭道:“你一会儿去你大伯母那里,告诉她,江翰林家来人了!”
秦昭笑问:“爹爹,江翰林家来人,可是来谈贞姐姐的亲事?”
秦节点头道:“是的。江翰林写了信过来,希望贞娘出孝后就嫁过去……说起来,他家大郎今年都十九岁了,也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江家派来的是个管事,并没有什么婆子过来,你去问问你大伯母要不要见见,她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只把梅翰林的信给她吧!”秦节说着,递给秦昭一个信封:“告诉你大伯母,具体婚事上的细节,她可以写了信让这个管事捎回去。再想起什么来,也可以通过驿站送信,贞娘还有一年才出孝,这些事儿大可以慢慢地商量。等过了年,梅家可能会再派人来具体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