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正要差人去捉拿张老虎,却被吴伟阻止了,吴伟道:“大人,我觉得光凭王大锤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将张老虎怎样,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抵赖,说是王大锤的污蔑,他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且我还听说他的背后有县丞的支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官场上向来尔虞我诈,非常黑暗,而且自古以来,知县和县丞关系一般都不会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死对头,所以难保对手不会对自己使绊子。吴伟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想引导知县往这方面想。
果然万知县眉头皱了一下,万曾平刚上任太平县没多久,张达华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太平县县丞,上一任的知县调走的时候,张达华本来觉得很有希望接替知县的职位,结果朝廷却任命万曾平当知县,令其非常失望。万曾平上任后,他难免会有抵触情绪,再加上他在太平县经营这么多年,势力庞大,万知县对他也有不少的顾忌,现在听了吴伟的话,更是担心张达华是想在背后给自己使绊。于是他阴冷的问道:“吴伟,你的意思是?”
吴伟知道知县上当,道:“大人,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们倒不如……”吴伟在知县耳边低语了一下。
知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吉祥赌坊。“你说什么?铁锤帮被抓了。”张老虎心里一惊:“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因为有知县为他撑腰。”手下回报道。
“你不是说他是个二傻子吗,知县怎么会替他撑腰?”
手下道:“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攀上知县这颗大树的。”
“看来是我们低估他了。”
“老大,万一王大锤这小子把我们供出来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老大不是还有县丞大人的吗?谅知县也不敢把大哥怎么样。而且别忘了,就算王大锤把我们老大供出来,只要我们抵死不认,无凭无据的,知县又能耐我们何。”
听了手下的分析,张老虎才心里稍安。
就在这时,县丞突然派人来找张老虎,说有要事让他立刻去见他。
张老虎不敢怠慢,立刻来到县丞张达华府上。
“大人,不知这么急找我有何事?”
张达华已年过半百,面现衰老之像,头上也已出现不少华发,此刻正双眉紧锁,一看张老虎来了,怒道:“张老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最近一定要低调低调,你怎么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张老虎假装不知:“大人,这是怎么了,害的大人您生这么大的气?”
“还不是因为你,你说,好运赌坊是不是你指使人去砸的。”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不错,明人不说暗话,是我指使人去砸的。怎么了?”张老虎不以为意。
“你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大祸了。”
“大人,没这么严重吧,这小子我们调查过,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农家穷小子,听说还是个二傻子,跟知县也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让知县替他做主?”
“还二傻子,人家压根就不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被知县叫去,训了一顿。我起先也是莫名其妙,经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你小子给我惹的事。你知不知道,为何知县会替他撑腰?”
张老虎摇了摇头,他想不出原因,好奇道:“大人,总不会是那小子答应将赌坊送给知县吧,不过这招根本没用,因为听说新来的知县对赌坊一向深恶痛绝。”
“哼,你还是太低估他了,这小子一点都不傻,不但不傻,而且还非常聪明,他说他决定将赌坊关停,准备开什么彩票坊,而且要将一半的收入都捐给县衙用于赈济流民。”
“大人,什么是彩票啊?很赚钱吗?”
“什么是彩票,我也不清楚,也从没听说过,不过,这小子聪明就聪明在他知道知县眼下最烦恼的事情,就是北方流民的安置问题。前不久仙居县正是没有安置好流民,闹出了民变,朝廷追究下来后,知县被摘掉了乌纱帽。现在赈济流民是本县的头等大事。吴伟的提议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他能不高兴能不重视吗?现在倒好,你指使人将他的店铺给砸了,他能不大怒吗,你想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啊!”经过县丞的这么一分析,张老虎才知道事情的严肃性,自己确实是闯下了大祸,他吓得六神无主,道:“大人,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好在虽然王大锤招供是你指使他砸的,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他又没有证据,大不了我可以抵死不认啊,知县又能奈我何。”
“呵呵,蠢货,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你知不知道为何知县要找我训话啊?”
“啊,小人实在不知。”
“知县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暗示是我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是我故意在背后给他下绊子,是觉得我想让他不能顺利赈济流民,最好出乱子,到时候朝廷震怒,将他免去,我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接替他的位置。”
“好啊,大人。”
“好个屁,好!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认定是我是背后主谋,是我在暗地里要搞他,他要是赈济流民出了问题,肯定要将责任推给我,找我给他垫背,而且到时候他第一个肯定先找你开刀。”
“啊,大人,为什么啊?我们又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你啊,不在官场上混,是不懂官场的黑暗。到时候将你抓进大牢,一顿大刑下来,就算你嘴硬不说,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而且他们要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甚至说你是乱党,你也没办法。接着再让你指认背后的主谋是我,我们就全完了。”
“啊,不会这么黑吧?怎么可以这么黑呢!”
“哼,更黑的你还不知道呢,总之你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虽是夏天,但张老虎如同坠入冰窟,浑身颤抖:“大哥,那,那下面我该,该怎么办?大哥,你快救救我啊!”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想明白了,知县之所以找我旁敲侧击,其实是另有目的。”
“哦,什么目的?”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赈济流民,你砸了他的店,让他无法顺利赈济流民,所以知县很震怒,现在你只要赔偿吴伟的损失,让他能够将彩票坊顺利开起来,只有这样,或许知县才会放过你。”
“大哥,我们这样做不是在帮他们吗?”张老虎不解道。
“蠢货,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觉得那个吴伟说不定是故意让你将他的赌坊砸掉的,这样他们大可以将安置流民不利的责任归罪于我们,我们就成了知县的替罪羊了,就要死到临头了,懂不懂啊蠢货!”
张老虎被镇住了,但仍旧不甘心:“大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眼下你要立刻去找吴伟赔礼道歉,而且不管他要赔偿多少,你都要赔给他。不过你放心,就算他的什么彩票坊开起来,我也不信他能够赈济这么多的流民,哼!到时候,流民一闹事,朝廷怪罪下来,他的乌纱帽还不是照样要丢,到时候知县的位置还不是我的。”
“大人英明!”张老虎不忘拍马屁。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告诫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低调,就是怕知县抓住把柄,把赈济流民不利的责任推卸给我们。”
听了张达华的话张老虎才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眼下只能听从大哥的话,乖乖赔钱吧,于是他告别了县丞,立马往好运赌坊跑去。
在几乎夷为平地的好运赌坊,一看到吴伟,张老虎没了原来的嚣张霸道,而是一下子跪在他面前不断磕头道:“吴伟兄弟,都是误会,误会啊,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兄台,还望兄台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弟。”
店里的活计都看呆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平时一向嚣张跋扈嘴巴翘上天的张老虎张老大也有认怂的一天。
但吴伟仿佛对他的道歉早有预料,并没有吃惊。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叩头如捣蒜,他冷笑道:“早干嘛去了,晚了,我要是砸了你的店,再说一场误会,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呢。”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是我没管教好我的手下,让他们胡作非为。我明白,店里所有的损失我来赔偿。”
“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要多,只要你赔偿一万两就行了。”
“啊,一万两,你,你怎么不去抢,就算拆了你的店,也不值一万两啊。”
“怎么,你是不同意吗?那好,那就让知县老爷来评评理吧。”
“啊,不不,我赔,我赔,但兄弟,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少点。”
“不行。一万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如果少一个子,那对不住了,我只有让知县老爷来评理了。”
“好,一万两就一万两,我赔。”张老虎咬了咬牙,他想起大哥张达华跟他说过,不论吴伟要多少,都要赔给他。
吴伟也出乎意料,原本还以为一万两太多,怕他不答应,为免鱼死网破,还想适当减少一点,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爽快。
最为吃惊的就是店里的活计了,当张老虎亲口说出愿意赔偿一万两时,都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这是不是在做梦,这还是平时不可一世的张老虎吗?等到张老虎亲自将一万两的银子送过来,打开箱子,看到一箱箱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大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众人对东家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本还以为东家脑子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现在根本不敢再有这种想法。就凭让原先不可一世的张老虎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掏出一万两,这种手段谁能做得到,众人都对东家产生了敬畏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