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门口,吴伟带着一个小太监正要出门,东宫侍卫拦住了吴伟,道:“站住!后面的是什么人?”
后面的小太监显得有点慌张,吴伟却很镇定,回答道:“哦,他是宫里的小太监,名叫,叫小桂子,是这样的,太子命我带着他去宫外办一点事情。”
东宫侍卫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小太监,道:“奇怪,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
“哦,是这样的,他是新来的,你当然不认识。”
“对了,宫里的太监都有腰牌,没有腰牌不许进出?”
“有,当然有。”
吴伟将一块腰牌递到侍卫手里,侍卫仔细检验了一下腰牌,总感觉哪里不对,吴伟急了,假装大怒道:“大胆,既然腰牌没问题,还不放行,耽误了太子交代的要事,你担待得起吗?”
见腰牌没问题,那侍卫只好放行。
北京城不愧为首都,街道上非常的繁华,商贾云集,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两个少年走在北京城的街道上,其中一个少年神情非常的激动,对什么都很新鲜。这两个人,正是吴伟和太子,吴伟让太子假扮太监,并偷取了宫里的腰牌,成功骗过了东宫的守卫,将太子带出了宫外。
太子从未出过宫,如同笼中的小鸟放飞了自我,激动心情可想而知。太子不时的东瞧瞧,西摸摸,对什么都想买,不过他身上没有一两银子,自然是吴伟掏钱了,太子看中的,吴伟就立马掏钱,吴伟就成了太子的小跟班和管家。
“这两位好心的少爷,可怜可怜我们吧,给我们点吃的吧!”见到两人出手如此大方,立马有不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百姓,围了上来乞讨。
太子很疑惑,问道:“吴伟,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禀太,少爷,这些人是乞丐。”
“乞丐,京城中怎么会有乞丐?”
“他们大都是来自西北的难民,由于这些年西北遭受了严重的旱灾,再加上流贼的作乱,西北的百姓流离失所,好多都成了难民,所以才来到京城乞讨。”
正在这时,有几个乞丐带着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这些小孩背后都插着一根稻草。跪在他们面前乞求道:“这两位贵人,你们就发发善心,把他们给买了吧。”
太子很好奇,问吴伟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他们的父母要把他们卖了。”
太子大惊:“啊!岂有此理,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卖了呢,简直是丧尽天良啊!不行!他们这是贩卖人口,吴伟,我们一定要将他们抓去见官。”
吴伟苦笑:“所谓虎毒还不噬子呢,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天下谁人不爱自己的子女,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又有哪个父母愿意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卖掉。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把他们的孩子卖掉,他们就全都要饿死了。只有将他们的孩子卖给有钱人家,至少他们的孩子还能有口饭吃,还能活下去。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爱他们,所以才会将他们的子女卖掉。”
这些乞丐生怕吴伟和太子不要他们的孩子,道:“两位少爷,你们放心,我们不要钱,只要你们肯要他们。”
太子一直关在宫中,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天下还有吃不饱饭的人,甚至为了活下去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卖掉,而且父母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是因为爱他们,他感到极度的震惊,心情从原先的兴奋和新鲜渐渐变得黯淡下来。
“吴伟,我不忍心看这些难民饿死,你身边带有多少银子,要不你先把银子都给他们吧。”
吴伟苦笑的摇了摇头:“殿下,就算你给了这几个难民,但是,天下像这样的难民何止千万,你给了他们,我相信后面会有更多的难民会过来,你给的了谁?”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吧?对了,我可以禀报父皇,让父皇和朝廷来救他们,我父皇和朝廷有钱,一定能救他们的。”
“殿下,朝廷要是能救他们,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了。”
“怎么会这样?”
“殿下,现在国库空虚,朝廷也没有钱赈济灾民,所以才会导致西北流民不断。”
“真的是这样吗?”太子很疑惑。
“是的,更严重的是,西北的灾民由于活不下去,不得不揭竿而起,西北的贼势一日比一日猖狂。朝廷数次围剿,但收效甚微。”
太子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帝并不是什么事都能解决的,比如赈济灾民,比如剿灭西北的流贼,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太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突然问道:“吴伟,你说说看,我父皇兢兢业业,勤于政事,为何天下反而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难道是我父皇对待臣民不好吗?”
对太子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吴伟大吃一惊,他不得不重新大量眼前的太子,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了,这还是原先这个贪玩任性的太子吗?
吴伟知道,这个问题很复杂,无法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吴伟慎重的回答道:“殿下,有些事情,不是你勤政就能改变的,你听说过南辕北辙的故事吗?”
太子想了想,然后又点了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我父皇做错了吗,做的越多,错的越大,是吗?”
吴伟汗颜,想不到太子果然聪明,道:“殿下,这可不是我说的。圣上的做法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但是呢,有很多人是有私心的,会蒙蔽圣上。因此呢,只有像殿下一样,亲自来到民间调查,了解百姓的疾苦,才知道这个政策是好是坏。”
太子仿佛若有所悟,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就算朝廷没有办法,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流民挨饿,吴伟,你想想办法吧,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
吴伟心想,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但他不想让太子第一次出宫就遭受心理打击,留下心理阴影,这样对太子的成长很不利,他想培养太子的信心,于是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两人走着走着,肚子不知不觉也饿了,正好走到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楼,酒楼规模不大,但胜在干净,吴伟决定先带太子去吃饭。
店老板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见有客人上门,非常热情的出来打招呼。
两人随便挑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了几个菜一壶酒。太子还是第一次享受民间的美食,一筷子下去,眼睛立马瞪得老大,显得非常的吃惊。吴伟还以为太子不习惯民间的食物,问道:“怎么,殿下,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是,我是觉得这些饭菜比我们宫里做的好吃多了!简直是太好吃了!”
这也难怪,吃惯了宫里的食物,偶尔出来吃吃外面的食物也是很美味的。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次野菜也是美味。
正在这时,酒店外闯进来一批官差打扮的人,憨态可掬的胖掌柜立马迎了上去,使出他招牌的笑脸,道:“李爷,张爷,刘爷,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活计,快,快,带这几位爷到楼上的雅间,再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却不想他的热情被几位官差打断了:“不必了,今天我们来不是为了吃饭,刘老板,你也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你说吧,你的钱什么时候交?”
胖掌柜立马换了一副苦脸,乞求道:“各位爷,你们也知道我这小店实在太小,生意很不好。”
为了证明他的说法,指了指吴伟和太子,道:“你们看,到现在也只有这两位客人上门,所以,这税银能不能少一点?”
“哼!少一点,那你能不能不吃饭啊?总之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一百两银子,你的店也别想在京城里开了。”
胖掌柜哀求道:“几位官爷,这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我一时半会实在拿不出,能不能宽限我几日?”说完,偷偷塞了一锭银子到领头的官差手里。
那官差垫了垫银子的分量,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也罢,看在你小本经营也不容易,这样好了,今天就先饶了你,不过最多再宽限你三天,如果三天后,你再拿不出一百两银子,别说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了你。”
“小的明白,请几位官爷放心,三天后小的一定把银子凑齐。”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走!”
“几位爷,先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还有好几家等着要收钱呢,再说了,你的饭菜都吃腻了,我们去下一家吃去,听说最近刚开业了一家酒楼,味道还不错,我们去那边尝尝鲜去,哈哈哈...”
“几位爷慢走!”
送走了官差之后,胖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情变得非常沮丧,连连哀声叹气。身后的活计替他担忧道:“东家,三天后我们去哪里找这一百两银子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酒楼就只能等着关门了。”
吴伟感到好奇,将活计叫了过来,道:“不就是一百两吗?给他们不就完了。”
那活计叹了一口气道:“客官,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吧,你不懂京城的规矩,这京城啊!号称是天子脚下,但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和官员那是多如牛毛,而且个个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你以为我们只单单交一百两吗,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就烧高香了。一百两远远不够,这一百两只是这个月交给顺天府的,我们每年要交给顺天府一千二百两,除了顺天府,我们每年还要交给巡检司、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东厂、皇宫等每个部门一千多两银子,除此之外,衙门里当差的、官兵、锦衣卫、宫里的太监、甚至地痞流氓也都要孝敬打点,这样下去,一年光打点这些吸血鬼就要花费一万两银子,所以再这样下去,酒楼只有关门了。”
“慢着!你说皇宫?我怎么不知道?”太子很好奇。
“你又不是太监,你怎么会知道?”活计回答道。
“我当然不是太监,我是太子!”
“切,你是太子,我还是皇上呢!”
“我真的是太子!”
“好了,活计,他是胡说八道,你别信他。”吴伟打断了太子的话。
太子还是不平:“吴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定是宫里的太监私下的行为,皇上并不知情。是太监假借宫中名义对商户盘剥敲诈。”
太子大怒:“好啊,真是反了天了,回去我定要禀报父皇,对此事进行严查,一旦让我查出是哪些个太监参与此事,我定要让父皇对他们进行严惩。”
吴伟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道:“太子,你刚才不是说想救济难民吗?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方法,不但能够救济灾民,而且还能让这些商户免受地痞和官府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