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带着众人一起攻城,因为凤阳城城池本来就不高,而且守城的流贼根本就无心守城,原先被张献忠安排来守城,不能和大家伙一起去城里奸淫掳掠,心里本来就很不乐意。现在好了,李自成的部队一进攻,干脆全部都溜了,理由就说李自成的军队人太多,实在太厉害,自己根本守不住,正好可以退回城里,一起快乐的烧杀抢掠吧。
因此,李自成的队伍没经过多少时间,就攻破了城池。李自成的队伍进入城中之后,也没有跟张献忠的队伍为难,两支流贼队伍仿佛形成了默契。就是一致对准了城里的肥羊,也就是凤阳城里的老百姓和满城的金银珠宝。
他们开始尽情的奸淫掳掠,见财物抢,见男的杀,见女的奸,简直是爽到爆,但他们是爽了,而老百姓就遭殃了。一时间,凤阳城内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百姓恐惧和绝望的哭喊声,与之对应的则是流贼满足的淫笑声。
趁着混乱,吴伟带着亲兵队伍脱离了李自成的大部队,开始往知府衙门快速冲去,吴伟心里只有周敏的安危。
知府衙门,周进组织了府衙里所有的人奋力抵抗流贼的进攻,无奈流贼人数太多,而且知府衙门的官兵没有经过战场,所以相对流贼,战斗力更弱。形势已经非常的岌岌可危,眼看流贼就要攻入府衙。
知府衙门后衙,耳边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周敏和兰儿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周夫人则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快速的转动着,口里不断的在默念佛经。
突然,门被撞开了,周敏和兰儿以为是流贼攻进来了,吓得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尖叫声,周夫人吓得睁开了眼,佛珠也掉在了地上,串佛珠的线也断了,佛珠散了一地。结果却发现并不是流贼,而是周进,只见他非常的狼狈,浑身是血,衣服也破了不少的洞,周进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夫人,敏儿,府衙快顶不住了,流贼很快就会攻进来了。”
“啊!那怎么办?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吧!”周夫人道。
周进显得非常的绝望:“夫人,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外面现在到处都是流贼的人,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周进突然盯着周敏,万分痛苦的说道:“为了避免落入流贼之手,玷污了我们周家的名声,敏儿,爹只好委屈你,你现在自尽吧。”
“啊!爹,女儿不要!女儿不想死。”一想到死,周敏万分的恐惧。
“等流贼冲进来,你也一样活不了,敏儿,为了保全你和周家的名节,你必须自尽吧,算爹求你了,爹给你下跪了!”
说完,周进就跪了下去。
周敏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自尽是死,不自尽也是死,但等流贼冲进来的话,不但要死,而且还要遭受流贼的侮辱,权衡再三,还是自尽比较好。
周敏不想死,但却不得不死。此刻,她忽然想到了吴伟,她多么希望吴伟能够来救她。他说过,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可以为她牺牲一切。但是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凤阳离台州太远了,而且流贼又是绕过所有的府县对凤阳进行了突然袭击,连周边州县和凤阳府的官兵都毫无察觉,根本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吴伟了。
“永别了,阿伟!”在自尽之前,她最想念的人却是吴伟,而不是侯方域,要是吴伟知道的话,不知道有多激动,多开心。
周夫人泪流满面:“女儿,你放心,你走后,为娘也会来陪你的。”
“小姐,还有我,”兰儿也大哭起来,“小姐,你放心,我也会陪你一起走的。”
周敏感动的点了点头,梁上已经系上了一根白绫。他慢慢的登上凳子,双手颤动的扶住白绫,把脖子往里面套。
“爹,娘,阿伟,我们来世再见。”周敏在心里默念,然后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
就在这时,忽然,周敏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敏儿,周大人,周夫人,你们在哪里,我来救你们了。”
然后,周敏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很快,这熟悉的声音有响了起来,这根本不像是幻觉。
终于,周敏惊喜的喊道:“啊,是阿伟!真的是阿伟,是他来救我了!”
原来,吴伟为了救人,虽然自己只有两百人,但面对人数远多于自己的流贼,仍旧势如破竹,毕竟连鞑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这些形同乌合之众的流贼了,很快,府衙外围攻的流贼被吴伟打跑了。
守卫府衙的官兵懵了,根本不知道这支队伍是敌是友。
吴伟高喊道:“快,快通知你们家知府周进周大人,就说浙江台州卫指挥使吴伟亲率亲兵来救援他了。”
但官兵明显不认识他,怕有诈,不放他们进来。为首的军官道:“兄弟们,千万别上他的当。你说你是浙江台州卫的指挥使,你这分明是蒙我们的,凤阳和浙江台州起码相隔千里,你们怎么可能相隔千里一下子跑到这里,拜托,下次想骗人也编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如今,形势万分紧急,吴伟没空跟他解释,他朝衙门内大喊道:“周大人,敏儿,你们在府里吗?我是吴伟啊,我来救你们了。“
周进终于听见了吴伟的喊声,他大吃一惊,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试想一下,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台州与凤阳相隔千里,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流贼会攻打凤阳的。
但这声音好熟悉,分明是吴伟的声音。带着诸多疑问,周进连忙跑出府,一看,居然真的是吴伟,周进惊呆了,不敢置信:“吴伟,想不到真的是你!”
“周大人,不是我,还有谁。”
“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流贼会攻打凤阳的?”
“周大人,这话说来就长了,不过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
吴伟随着周进连忙进入府衙中,他此刻最担心的是周敏。进入府内,他终于见到了周敏,见周敏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周敏和吴伟两人见到对方,都很激动,本能的跑了过来,两人差点要拥抱在一起,周敏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在两人差点要抱在一起的的时候,周敏忽然闪开了,吴伟感觉有点失落。周敏红着脸道:“吴伟,你怎么会来救我们的?”
吴伟突然笑道:“敏儿,如果说是心有灵犀,你会相信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贫嘴。”
“嗯哼!”周进清了清嗓子,两人这才清醒过来,感觉在这个时候秀恩爱,有点不合时宜。
“对了,周大人,我是来救你们的,快随我走吧。”
“走哪里去?”
“自然是先出城再说啊!”
望着外面火光冲天的凤阳城,周进脸色变得非常的暗淡,想了想,对吴伟道:“吴伟,老夫拜托你一件事。”
“周大人尽管说。”
“你速速带着我的夫人和我的女儿离开凤阳。”
“没问题,可是大人你?”
“不了,老夫作为凤阳知府,必须留下来,我要与凤阳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不,爹!你也和我们一起走。”
“老爷,我们夫妻,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都听话,快随吴伟走!”
“周夫人,敏儿,你们先走吧。我自然会保护周大人的安全的。”
“不,爹,你不走,我也不走。”
“老爷,我也不走。”
“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吴伟,快带他们走。”
吴伟知道周进注意已决,无奈,只得命人强行带着周敏和周夫人先行带出城外。
出城之后,周敏还是不放心他爹,道:“吴伟,你一定要保护我爹的安全。”
“放心吧,敏儿。”吴伟点了点头,等把周敏和周夫人送出城后,他不放心周进,又带人回到府衙,只见周进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后衙大厅内,神情非常的憔悴。
见吴伟又回来了,他抬起头来,问道:“我夫人和女儿都出城了吗?”
吴伟点了点头,吴伟劝说道:“周大人,你也走吧。”
“不,我不走,就算我走了,但是凤阳城毁在流贼的手里,我也难辞其咎,朝廷和圣上也不会放过我的。”
一开始,见吴伟带兵来救自己,周进也很高兴,以为吴伟会带很多人,起码有几千人,凤阳还有希望。但见吴伟只带了两百人,周进非常失望。
周进心情非常沮丧,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凤阳看来是不保了,老夫愧对朝廷,愧对皇上,老夫只有以死谢罪了!”
说完,他就要拔剑自刎。他的举动幸亏被吴伟及时阻止了。
吴伟安慰道:“周大人,眼下也许还有解决的办法,何必这么早就自寻短见。”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流贼有几万人,而我们现在只有几百人。”
“周大人,你一定听说过队伍在精不在多的道理吧。”
“但也没像你这么少的呀。”
“所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放心,人少也有人少的办法嘛。”
“哦,那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呢?”
吴伟如实回答道:“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但我相信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出来的。”
“哦,那老夫还是自杀算了。”
无奈,吴伟只好乘其不备,将周进打昏了过去,命人将他带出城外。
“周大人,尽管放心,为了敏儿,啊,不,为了全体凤阳百姓,我定会竭尽全力。”吴伟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