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军队驻扎下来后,表面上还挺和谐的,相互还经常开展走动交流,江西有什么好吃的,分给你浙江的一点,浙江有什么好吃的,分给江西一点,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很快就亲如兄弟了。不像是来勤王的,倒像是来野餐聚会的,开派对的。
江西和浙江的军官开起了联谊宴会,当官的自然档次再高一点,居然叫了附近有名的歌姬过来助兴,互相敬酒,划拳喝酒,吹牛打屁,好不热闹。上行下效之下,干脆有的官兵出去嫖妓去了,有的甚至还带了妓女留宿军营。
吴伟很无语,这哪还是军队,这是去勤王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出来郊游打野战来了。这就是大明的地方军,这就是崇祯向天下号召来勤王的军队,如果这样大明都不亡的话,那才是没有天理了。
就在两军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时候,一天,夏总兵的探马来报:“大人,听说鞑子未能攻下昌平,已经开始撤退了。”
“啊,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我是听朝廷的官员说的,消息应该可靠,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勤王的军队都已经都加快了速度,好多都已经赶到京城附近了。”
“啊!快,快,立即命令部队即刻启程!”
“大人,要不要把这消息也和江西的部队说一下?”
“慢着!千万别跟江西的那帮家伙说。”
“大人,这是为何?”
“你懂什么,多去一个,就多一个人和我抢功劳,抢功劳的事情当然是越少越好。”
“高!高啊!大人实在是高啊!”
“快,命令这帮混蛋赶紧出发,谁要是敢慢了,坏了大爷我的好事,军法处置!”
吴伟也得知了即刻出发的命令,倒是很高兴,终于可以出发了,也没有半点迟疑,立刻命令部队立刻出发。
至于其他的官兵,则因为连续几天的喝酒纵欲,都还没回过神来呢,尤其是当得知立刻出发的命令之后,还是半夜三更的,都睡觉呢,以为是开玩笑,所以动作很慢,基本没怎么动。
那些军官散抓住传达命令的亲兵,很疑惑:“什么,要出发了,去哪里?”
“去京城。”
“什么?去京城,天哪,不会吧,该不会搞错了吧?”
“这是大人的命令,还说谁要是延误了,军法处置!”
这些军官不敢相信,只好亲自去夏总兵的营帐询问,夏总兵无奈透露了鞑子北撤的消息,这才给了他们定心丸,夏总兵让他们绝对保密,不能让江西部队听去了,抢走了他们的功劳。确认没有危险,去京城是去抢功劳是加官进爵的,那些军官积极性立马上来了,生怕迟了就被别人抢去了,所以一回来就立刻命令部队动身,至于不听的鞭子伺候,笑话,那是能耽误的吗,迟了说不定就别人吃肉自己只能喝汤了,甚至连汤也喝不上了。于是咒骂声,鞭子声,锅碗瓢盘声,不绝于耳,原先还想隐瞒江西士兵,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瞒的了。
在这件军队旁边扎营的江西军队的帐篷里,终于看到了浙江部队那边乱轰轰的拔营景象,吓了一大跳。大半夜的,怎么回事,难道?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在他们心里产生了,难道是鞑子打过来了,所以他们开始逃跑了。
江西军队的首领邓总兵昨晚喝的太多,此刻还躺在一个女子的怀里,被手下叫醒之后,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通红的双眼,看到了眼前奇怪的一幕,疑惑道:“怎么回事,去,派人去问问。”
很快,去问的人回来了,摇了摇头,说浙江军队不肯说。
“大人,这大半夜的他们就急着赶路,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鞑子过来了,所以要急着逃跑。大人,我们也快跑吧。”
邓总兵心里一惊:“糟糕!一定是鞑子杀过来了,浙江军队太狡猾了,他们故意不告诉我们,想让我们掉在后面,好掩护他们撤退,我们等着被鞑子杀。快,快,命令军队立即撤退。”
手下立即跑去命令部队拔营撤退,见这些士兵慢慢吞吞的,他们很着急,眼看鞑子就要杀过来了,起码要比浙江军队跑的快才行啊!于是,他们命令道:“快,快,都赶快起来,我们马上撤退,鞑子杀过来了!”
这一招比什么都好使,一听鞑子杀过来了,众人立马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快跑啊,快跑啊!鞑子杀过来了!”
他们打仗不行,但逃跑却很有经验,一听鞑子打过来了,立马哭爹喊娘,如鸟兽散。
隔壁的浙江士兵本来还不知道为何要出发,现在一听隔壁友军喊道:“快跑啊,鞑子杀过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这回也不用长官鞭笞了,比什么都快,一骨碌就起来了,衣服也不穿了,鞋子也不要了,武器也不拿了,各位看官,你可能会问,为何不拿武器,拿了武器遇到鞑子至少还可以防身啊。废话,和鞑子干,是不是疯了,对他们来说遇到鞑子任何武器都没用,唯一的方式就是逃命,就是看谁跑的快。而且武器多重啊,拿了武器,逃跑就慢别人了。
他们什么都不要了,就如没头的苍蝇乱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鞑子杀过来了,杀了好多人啦,快跑啊。”
原本还说是鞑子快杀过来了,现在直接说鞑子已经杀了好多人了,越传越玄乎,再加上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有些起初还怀疑的官兵,现在深信不疑了。小命要紧啊,赶紧跑吧。
连同原先听了夏总兵说鞑子已经北撤的人也跟着跑,废话,眼见为实啊,你看这些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和用尽吃奶的劲逃命的架势,你说鞑子没杀过来,鬼才信呢,赶紧跑吧。前途是重要,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什么都是虚的,自己的命才是真的,于是也加入了四散奔逃的队伍。最后就连夏总兵也以为鞑子来了,吓得立马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逃跑。
这些逃命的官兵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而且生怕跑慢了,对于阻挡自己的人,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刀砍过去。
“你娘的,你瞎了眼了,敢砍我!”
“砍你怎么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好啊,正好我也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杀了你!”
反正鞑子杀过来了,倒不如杀了他,到时候就说是鞑子杀的,谁会知道。这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们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他们杀鞑子不行,但杀起自己人来倒是很厉害。于是,哭喊声,奔逃声,打斗声,兵器的碰撞声,火枪开火的声音,想成一片。
江西兵和江西兵,浙江并和浙江兵,江西兵和浙江兵杀成了一片,最后甚至搞得众人都以为对方已经投靠了鞑子。
“你们是不是投靠了鞑子了?”
“你们是不是投靠了鞑子了?”
“靠,一定是的,不然不会杀我的,罢了,罢了,我也投降。”
“我投降,我投降!”.....
好多人放下了武器,高举双手,跪在地上,于是就出现了离奇荒唐的一幕,有相互厮杀的,有举着双手跪在地上的,有哭喊着四处奔逃的。
唯有吴伟的军队没有动,眼下情况不明,他命令军队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斥候的消息再说。原来吴伟见军队没有斥候侦查,为了行军安全,所以一开始向夏总兵建议,在军队周围派出斥候侦查,但是却被夏总兵拒绝了,还嫌他多管闲事,训斥道:“这打仗的事是你懂还是我懂,这里是大明的地界,派什么斥候,滚一边去。”
吴伟无奈的摇摇头,虽然夏总兵不同意,但自己要为自己的队伍安全负责,所以他专门派出了斥候,而且感觉跟这些人呆在一起,很容易炸营,一旦炸营,容易伤及无辜,会冲散自己的队伍,所以干脆独立在距离他们的北边单独建营。因为吴伟知道,一旦有事,肯定他们会往南撤,绝对不敢往北。还与他们间隔开大约500米的距离,也便于缓冲。而且地势也有讲究,在较高的倾斜的地势上建立军营,这样就算是面对炸营逃跑官兵的冲击,或者是有敌人突袭,等他们冲到斜坡下,气势也会受到阻滞。想不到今晚果然出现了炸营,幸亏吴伟早有防备,所以他们并没有对自己的军队造成冲击。
斥候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吴伟问道。
“大人,方圆十里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鞑子的踪迹啊,别说鞑子,连一个人影的都没发现啊。”
为嘛呢,因为俗话说的好:匪过如梳,兵过如毘。这些所谓的官兵造成的祸害更甚于强盗和土匪,他们没有任何纪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个老百姓看到这么多官兵,早就吓得有多远跑多远了,所以方圆十里除了野兽出没,根本就没一个人影。这就奇怪了,他们刚好抓住了几个逃跑的军户,这几个军户因为在晚上,再加上营养不良,他们普遍患有夜盲症,所以像瞎眼鸡一样,逃跑时跑到吴伟的军队上来,被吴伟的军队抓住了,经过仔细的审问,吴伟终于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江西的官兵看到浙江的官兵都在拔营,以为鞑子来了,所以才引起营啸,炸营了。弄明白了原委之后,吴伟哭笑不得。
“大人我们怎么办?听说指挥使大人也逃跑了。”
吴伟唯有苦笑,很无奈,心想: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吴伟眼下只能命令士兵守好阵地,别让这些乱兵冲乱了自己的营帐,没办法,只能等天亮了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