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检阅完部队,点齐队伍后,就正式出发了。整个台州卫此次的运粮部队共有200人,大家都是沿着官道向山西进发。队伍一路风餐露宿,非常艰苦,梁斌知道一旦遇到山匪流贼,其他人靠不住,只有自己的亲兵部队和吴伟的部队靠得住,再加上吴伟有专门的民夫负责粮食的运输,所以一路上吴伟的部队就负责沿路的警戒侦查和对粮队的护卫。
一路上,吴伟总感觉有人在偷偷的跟着自己的队伍,为了查出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的队伍,吴伟故意等运粮队伍过后,带着瘦猴他们几个埋伏在半道,果然,有个人蒙着面纱骑着一匹马跟了上来,等进入埋伏圈,随着一声令下,吴伟带着瘦猴他们将他包围了。
面对锋利的长矛,马上的人无处可逃,吴伟冷冷的问道:“你是谁?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马上的人却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吴伟感觉很熟悉,然后是吓了一跳,莫非是她?怎么可能?
“你,你难道是玉秀?”吴伟不敢置信的问道。
“吴伟,我发现你还是挺聪明的,不错,就是我。”那人摘下了面纱,虽然是男子的打扮,但众人一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玉秀吗。为了扮成男子,她将秀发盘了起来,还在嘴唇上故意贴上了两片胡子。
吴伟彻底傻眼了,怒道:“玉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我知道啊,所以我跟着你们了。”
“你,你,你。。。。”吴伟已经无语了。
“什么你你你啊,既然都暴露了,那也好,今后我就跟着你们了。”
“胡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听话,快回去。”
“我不,我就不,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你,你。。。”
“你说不出来了吧。说不出来就给我闪开,我还要赶路呢。”说完,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吴伟,五个乞丐识趣的让开道路,任凭玉秀骑着马往队伍的方向跑去。
好半天,吴伟才反应过来,责备道:“你们,你们刚才怎么不拦着她啊!”
众乞丐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吴伟,瘦猴拼命憋住笑道:“大哥,我们拦不住啊!”
队伍里从此多了玉秀,不管吴伟怎么说,她就是死活不走,吴伟没办法,只好同意她留下可以,但条件是她不能惹是生非,要低调做人。
一看吴伟终于妥协了,玉秀很开心:“好耶,我以为什么条件呢,你放心,我留下来绝对低调,你看我的这身打扮,别人怎么看得出我是女的。对了,你看我的胡子,拽吧?”
玉秀故意用手捋了捋自己最为得意的嘴唇上的两条假胡子,吴伟看了后,忍俊不住,笑骂道:“你以为你是四条眉毛陆小凤啊!”
“谁是陆小凤啊?他有我帅吗?”
“啊,没事,就一个朋友。”
“哦,你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朋友,不知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啊?”
“啊!下次把。”
玉秀女扮男装,除了吴伟,五个乞丐,还有老道之外,其他人倒也不知道她是女的,就算队伍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也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艰苦的运粮旅途已经快令他们死翘翘了,哪里还会管其他事情啊。
虽然一路上旅途很艰苦,但总算还是平安无事,就算有小股的山贼,但看到这么多人的队伍,还是要掂量掂量的,自己能否吞的下,别吞不下,自个给干没了呀。所以前半程,基本上还是比较顺利的。但运粮队伍到了河南境内,形势就转变了,立时变得越发严峻起来。
明崇祯年间,正逢地球上的小冰期,不但天气寒冷,而且北方持续了几十年的干旱少雨的极端天气,严重的干旱导致饥荒,民不聊生,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
河南的灾情也很严重,由于闹饥荒,沿途到处是因饥饿逃难的百姓,由于充饥,道路两旁的树木不但树叶都被吃光了,就连树皮都扒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甚至连草根都挖光了,田野显得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沿途不时发现饿死百姓的尸体,还有成群眼里冒着红光的野狗,成群的野狗正在啃食百姓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只剩下骷髅,幽幽发着蓝光,整个场景如同人间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指挥佥事梁斌命令众人加强戒备,众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惨景,不由的汗毛直竖,玉秀不由的靠近了吴伟,颤抖的说道:“吴伟,这里太惨了,我好害怕。“
吴伟只能安慰她,其实他心里也害怕的要命。
“大哥,实在太惨了,我以为我们要饭已经够惨了,想不到他们比我们更惨,惨了几十上百倍,这里真的是人间地狱啊。”吴伟点了点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梁斌焦急的大喊道:“快,快,大家立即戒备!不管有谁靠近,格杀勿论。”
众人还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意外发生了,原来,一群饥饿的灾民发现了运送粮食的官兵,他们原本无神的双眼顿时发出通红的光芒,嘴里发出呵呵呵的莫名兴奋的声音,如一大群丧尸般疯狂扑了过来,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吓懵了,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小五颤抖的喊道。
这群灾民有男女老幼,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形同枯槁,在饥饿面前,死亡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梁斌大喊道:“快,快,举枪,举枪,别让他们靠近,靠近的格杀勿论。”
吴伟知道,一旦军粮被抢,自己这帮人就完蛋了,所以军粮决不能有失。吴伟狠下心来,眼看这批疯狂的流民越来越近,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兴奋和因为饥饿太久如厉鬼的眼睛,已经闻到了他们身体发出腐烂的恶臭。
吴伟大喊道:“列队!”众人形成了本能的反应,自动站成一列,等到了面前,吴伟大喊道:“刺!”
众人怀着恐惧的心理,但仍旧本能的颤抖的大力刺出去,并大喊道:“杀!”
”噗噗噗!“锋利的长达七米的长矛毫无意外的刺入流民的身体,这些流民没有丝毫挣扎,诡异的是就像刺透一片纸片,流的血很少,也许是饥饿太久,而且死的时候,居然还带着笑容,仿佛是说终于从这人间地狱解脱了。
军户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杀人,等他们刺穿了流民的身体,他们仍旧感觉不真实,”自己杀人了,自己居然杀人了!“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等反应过来,看到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流民,有些人懵在了原地,有些人甚至产生了剧烈的呕吐,
吴伟也是第一次杀人,看着被自己亲手解决的流民,此刻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般,感觉头晕恶心,被吴伟杀死的流贼是个中年汉子,被杀死时仍然睁大了眼睛,渴望的看着眼前的粮食,嘴里还在喊着:“行行好,给我一粒米,我,我还有,还有孩子快要饿死了。”
没想到他死前还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吃饱,吴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但吴伟很快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因为前面的流民死了,后面的流民仿佛不要命一般,仍旧前赴后继的涌上来。
吴伟又一次大喊道:”刺!“
众人由于以前严格的训练,早已形成了本能反应,于是,随着吴伟的命令,又一次本能的用力往前刺。又一批流民被刺中倒地,但前面流民的死亡仿佛对后面的流民没有丝毫影响,他们还是继续不要命的往前冲,仿佛是赶着去投胎,尽早解脱这地狱般的人间。
随着流民的不断死亡,吴伟注意到后面有一群人,与前面的流民明显不同,他们身体明显比前面的流民壮实,而且都拿着武器,在后头驱赶着流民不要命的往前冲,有几个流民由于害怕了,往后退,结果被他们毫不客气的砍死了。原来,真正的幕后主谋是这批人,他们平时靠吃人肉活下来,他们驱赶着这批可怜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当炮灰,他们趁机捡便宜,但此刻他们发现好像遇到了硬钉子。
吴伟很愤怒,心想决不能放过这帮人,于是大喊道:”前进!“众军户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冲过去,后头的流贼没想到敌人会主动冲过来攻击,而且随着逃跑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正在忙于砍杀逃跑的流民,也一时无暇顾及,陷入了混乱状态,被吴伟轻易的抓住机会。吴伟大喊道:”刺!“这些流贼不敢相信的看着刺穿自己的锋利长矛,然后不甘心的倒下了。流贼终于发现了危险,他们也是亡命之徒,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大叫着冲了上来,与官兵厮杀。
战斗终于结束了,除了个别逃跑的流民,其余都基本上被消灭了。虽然保住了军粮,但队伍也损失不小。梁斌的亲兵队伍却死了两个,而且伤了好几个,其余千户所的军户伤亡就更多了。但吴伟的部队没有一个人伤亡,而且还是这次战斗中的绝对主力,要不是吴伟的部队顶住,大家就很危险了。梁斌终于见识到了吴伟部队的威力,他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