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庄在山前,有千户人家,多个姓氏,宅院大小不等,房屋新旧不一,穷人家的房子破旧,都是土坯茅草房,篱笆院墙,木棒寨门。
财主家的房子豪华,都是青砖小瓦房的四合院,高门楼。
街道也不规整,里二外八,高低坑洼不平。
村东是一条南北大道,通往其他村庄,积雪融化,道路泥泞,是非常的难行。
村南是田,地块大小不等,高低不平。
村西一条河,宽五十余丈,冰层已经融化一半,河水缓缓流淌,崎岖蜿蜒的像长龙。
边小六进入村庄,就掉过方向来了道:小锋少爷,我终于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小锋道:边少爷,不谢,就快回家去吧,家人寻不到你都急坏了。
边小六蹦跳着就回了家。
许奶奶家住村中间,是一座破院子,土坯院墙已经塌成了峡谷刀山。
大门口是一间草棚子,八九平米,里边烙煎饼的铁鏊子圆盘形,中间凸起三条腿,高二寸,竖立在墙根处。
旁边是一只泥炉子,上边有一把水壶,黑不溜球的。
一口八印大锅,扣着草子锅盖。
贴墙处是风箱,长方扁形,头上有一个把手,是推拉风箱吹火用的。
畜圈里边垛满了柴草,变成了耗子的天堂。
窗户下是一盘石磨子,上边摆放的是乱七八糟。
三间土坯茅草房,是墙皮脱落千孔百疮,一个门口两个窗,房门是木板打造,上面的门钉都栗子大,扁圆形,一扇门上十多个。
门环是一个三角形,能伸入拳头小指多粗,下边是一个圆盘,中间鼓起有一个方孔,镶嵌着门环,都是铁制品,锈迹斑斑。
门槛早已经烂掉,变成了猫的通天大道。
窗户棂子是长方木条,三尺长一寸宽十多根,中间是两根横牚串起来的,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镶嵌在窗框上,已经糟烂虫蛀,上边挂着草帘子挡寒。
老奶奶扭着三寸金莲,进家推开房门道:少爷,你饿了没有呀,我回来了。
小锋也放死恶狼地上,进屋一看是客厅,北墙下一张旧八仙桌子,上边摆放着碗筷。
墙角处竖立着几捆麻杆,还没有剥掉麻皮,被烟熏火燎,黑不溜秋的。
两把椅子已经脱漆虫蛀,是破烂不堪。
桌子下还有几只泥瓦盆子,里边泡的是野菜。
旁边是一只泥瓦罐子,少半边无半沿的,里边有半罐子水,和一把葫芦瓢子,上边盖着一块木板子,放着一把菜刀。
地上还有几只木凳子,都缺臂少腿的。
门口里侧是一个炕炉,上面放着一口铁锅,扣着草子锅盖。
东西两卧室,都是土坯建造,摆放的也是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耗子洞。
东卧室炕上躺着一位老者,八九十岁,瘦高个,慈眉善目,鼻直口方黄皮肤,银发须散乱,是骨瘦如柴。
他看到许奶奶进屋,就流下了两行泪水。
小锋道:许奶奶,老爷爷可是谁呀,看他的岁数比你还要大,怎么你还管他叫少爷,此事为何。
老奶奶坐在炕沿边,用一块毛巾给老者擦掉泪水道:小恩公,你有所不知,他是这方园几十里最富有善良之人,也是我家恩人,姓随,名叫随天赋,
他父亲曾经是清政府的一位高官,皇上非常器重,就赏赐了千亩良田,万亩山林,家中还有很多奴隶,
家父许青山就是其中之一,从小就在他家做事,从没有人看起,经常被他人欺辱,只有少爷不嫌贫爱富,总是高看家父一眼,就让家父来此,当了上门女婿,还给家父了十亩良田和一座山林,
我去的那一座山,就是少爷所赠,只因为我年迈体衰荒废了,
家母叶茶花是外公姥姥的独苗,从小多病,外公姥姥为了给家母治病,也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了很多债务,也是少爷替还的。
我爹娘非常恩爱,也特别感激少爷。
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家母又犯病卧床不起,她一会儿冷,一会儿又热,家父就一会儿给她盖上棉被子,一会儿又掀开,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也没有治好家母的病情,愁的家父是茶饭不思,一夜就白了头。
家母道:孩子她爹,我这病没有治了,你就放弃吧,这长胳膊是拉不住短命鬼的,不要在我的身上花冤枉钱了,等我去世了以后,你再找一房太太,好好的过日子。
家父道:夫人,不可胡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一些东西,它不会开口说话,只有你才能陪我说话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治好你的病情,如果你有一个什么不测,我马上就去陪你,不会让你孤独的。
家母道:孩子她爹,不要犯傻了,此病我心中有数,不要浪费财物了,你和女儿还得过日子呀。
说着又昏死了过去,家父又急忙去请郎中。
我就给家母搓臂揉腿,捶背捋胸呼救。
可是家父身上没钱,出去了半天也没有请来郎中,就回家道:闺女,你是爹的好孩子,爹先把你卖掉,等治好了你娘的病情以后,爹再把你赎回来。
我哭道:爹,不要卖掉女儿呀,我还要伺候娘亲呢,如果你卖掉了女儿,将来谁孝敬你们二老呀。
爹跪地道:闺女,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救你娘亲要紧啊,爹求求你了。
我急忙搀扶起家父道:爹,不要,快起来啊,女儿答应你。
家父起来道:闺女,快跟爹爹走。
我们刚出来房门口,就听外边有人道:家中有人吗?许大叔可在家中呀?
我们拉开大门一看,外边有一辆马车,上面装满了货物。
有一位男子三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慈眉善目,英俊潇洒脱俗,一身富贵打扮。
他身后还有一位老者,五十开外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瘦长脸,鼻直口方黄皮肤,大辫子八字胡,一身郎中打扮,身背一个药箱子。
家父躬身抱拳道:哎呦,少爷一向可好,我这有礼了,怎么还是你呢,此老先生可是何人,你们这是要去往何方,快家中一坐,待我尽地主之谊。
随少爷道:许大叔,我是特意来你家看望的,听说你家婶子有病卧床不起,你变卖了所有家产田园,也没有治好婶子的病情,这十分病七分养,你变卖了家产良田,让她吃什么呀,婶子缺了营养,病情能有一个好转吗?
此老先生是一位名医,姓除,名叫除百病,车上是给你们送来的一些粮油,就快带老先生去给婶子看病吧。
说完他就往家中搬运粮油,多亏了除郎中来得及时,赶走了家母身上的病魔,
他卸完粮油就替我家还债,赎回田园契约,又放下了一些银两离开。
家母的病情好转起来道:哎呦,孩子她爹,你哪里来的钱给我治病呀,怎么家中还有如此多的粮油呢,这都是哪来的。
家父道:夫人,此是随少爷送来的,他替咱们还清了欠债,还赎回了田产契约,他的恩德比天高,比地厚,此天高地厚之恩,可让咱们如何报答。
家母道:她爹,怎么,又是随少爷救了妾身,此天高地厚之恩,咱们也不能不报呀。
家父道:夫人,如何报答,咱们家有的,少爷家不缺,咱们没有的,少爷家也有,此天高地厚之恩,只能来世报答了。
我道:爹,大哥哥心地善良,人长的潇洒好看,他不但救了娘亲,还救了女儿呢。
爹道:闺女,不能叫大哥哥,少爷从小就善良,从不杀生,如果他看到动物受伤,就去给它们包扎急救,要是死掉就把它们埋葬,他见到讨饭的乞丐,就把人带回家中留吃留住,还给他们衣服钱财,
少爷为了乞讨的人们,还盖起来了一座大院子,用来招待乞讨和行往客商,自从他父母去世以后,少爷就解散了所有家奴,分给他们山林土地,从没有要过酬金,
可有人说他是傻子,败家子孙,不过日子,可有谁知道,少爷心中想的是大家,而不是自己,少爷是舍小家顾大家,真是菩萨的心肠。
我听了也非常感动,又过了一些时日,我们就带礼品去谢随少爷。
可是我们到了村外,就发现火光四起,众人都纷纷向外逃生道:不好了,强盗进村了,快逃命呀。
少爷家中也火光冲天,家父撒腿如飞,就直奔少爷家中跑去。
我也紧跟其后,到了少爷家中一看,到处一片狼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是惨不忍睹,家人全部被残害,财物也被洗劫一空,房屋都被大火烧毁。
少爷浑身血淋淋的,躺在了一位妇人身旁,到处都是伤。
家父背起少爷,就去看郎中。
可是郎中听到强盗进村,跑的比兔子还快,根本就找不到人影子了。
家父背少爷回到家中,就出外寻找其他郎中,我和家母就给他包扎伤口。
郎中前来一看道:哎呦,许老弟,他是何人,怎么伤的如此严重呢。
家父道:郎中,他是随少爷,全家无一幸免,被强盗所伤害,你务必救救他。
郎中给少爷检查了一遍身体道:啊!许老弟,他的大动脉都被砍断,已经流血过多,没救了,你们就节哀放弃吧。
我们一听,就跪地道:郎中,你不能见死不救,求求你行行好,无论如何也得救救他,我们知道你医德高尚,救过很多将要死的人们。
郎中道:许老弟,你们不必如此,快快请起,行医救人是我的职责,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伤得非常严重,就是救过来的话,也是一个植物人了,顶多活个三天五日罢了,你们还是放弃吧。
家父道:郎中,只要你能救活随少爷,他就是活一天,我心中也无憾了,还请郎中妙手回春,快救他一命。
郎中也尽到了全力,终于从死神那里把少爷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少爷的手脚不能动,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我们就天天给少爷按摩,这时日一长久,少爷的手脚终于能动了,也能说三言两语。
五年以后,我也到了出嫁的年龄,突然家母又犯病不起,就离开了人世,
家父也是一个痴情汉子,让我照顾好少爷,他就随家母一块走了。
少爷一看,病情又加重了,从那以后,我为了伺候少爷,就没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