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道两侧的香樟树挺拔地立着,夏末枝叶稀疏,树下是飞落的叶子。风拂过,树叶稀稀拉拉地发出响声,行走在树下的少年们衣裳鼓起,别有一番美。
言以晴站在树下,等着哥哥做完值日出来。
一双眼睛睁开半条缝,从叶缝中透过的光线便照进那乌黑的眼眸里。适应了之后,那双眼彻底睁开。那是一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星星点点的光里闪耀着。
一阵落地的响动吓到了言以晴,她偏头一看,原来是少年从树上跳下,身上还带着香樟树的叶子。
“Good afternoon.”少年刚睡醒的嗓音里带了点沙哑。
又一阵风拂过,少年的校服外套没拉上拉链,随着风飘起。他背对着她,只抬起左手揉了揉凌乱的短发。
放学的人群依旧没散,他却成了熙熙攘攘人群中最能装入她眼里的风景。
风一过,他转过身。
“晴儿,你哥呢?”
她方才回过神:“哦,他今天做值日,晚点才出来。”
“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等。”他往她身边一站,漫不经心道。
他比她高出来一个头,两人并肩站着,手臂之间只隔了一两厘米,他正巧站在风口,挡住了风来时的路。温暖又踏实。
“阿翼,你怎么在树上睡觉啊?”缓了一会儿,她问。
“不想上课,树上舒服。”
“树这么高,你跳下来不怕摔死?”她一副迷惑的表情,眼睛里却只有笑。
“我好好的你别诅咒我。”他黑着脸看她,“言以晴你别装了,这不像你。”
“切,还不让我玩。”她耸耸肩,收回内心那一点点想装淑女的心思。
要不是对方突然帅了一次,她才不会这样呢。
远远的,言以琛走了过来。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自家妹妹和最好的兄弟在交谈,看不见表情,但是两人不经意的小动作,却亲密无间。
低笑了几声,快步走近。
“阿琛,管好你妹妹!”任与翼见他来了,对了下眼神便转身走了。
“你不回家?去哪?”言以琛喊了声。
“子深去篮球俱乐部训练,我去玩玩!跟我妈说一下!”他摆摆手,头也不回。
“哦。”言以琛无奈,想起什么又喊,“对了,别忘了我妹妹是你带偏的。”
前面的那少年听到这话,低头笑了笑,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那对兄妹。
“那好吧,这条路我只好陪她走下去了……”
思绪回归,言以晴听到哥哥说:“上完体育课再说,天大地大,体育最大。”
闻言言以晴轻声笑了笑,想当初,这句“天大地大,体育最大”还是他们四人团里三个男生的口头禅呢。
“哥,我突然很后悔当初出国,像当初一样多好……”
“可是,你现在的后悔,是建立在当初的不后悔之上。”
是啊,如果今天没有这样的后悔,意味着他们连奶奶的最后一段时光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当初的她又会后悔。
“既然都会后悔,那为什么要去纠结已经走过的路呢?世上没有后悔药,能挽回的去挽回就好了。”言以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晴,也许女孩子比较多愁善感。但是你要记住,做事情,要做到不留遗憾,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