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陈小北大声叱呵:“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改命不改命,听都听不懂,什么命不命的,你走火入魔了吧。”
苏喜儿被大呵惊醒,才知自己刚才失态,命是什么有没有都不知道,还改命,确实是无稽之谈。想到这羞愧难当,红着脸低头道:“对不起,我差点中了她的计。”
陈小北怕苏喜儿又被迷了心思便让她先退下。
“厉害厉害。”那女孩拍着手笑着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是的确无药可救了,对一个女人这么多谎话欺骗,不爱她又娶她,娶她又不坐实。她是你仇人呀?”
“你到底想怎样?”陈小北火气快憋不住了,可对方是钦天监的人,他不敢乱动。
“我不想怎样,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天道下有你们这些想扰乱天道的人,自然就有守护的人。你快活不长了。”
“是吗?那我问你,如果你身陷泥塘,脚底无力,怎么踩都会陷下去,然后淤泥渐渐掩盖你的腿,你的腹,你的胸口,腐烂的味道熏着你的鼻孔,烂泥裹着你的身,你就这样慢慢陷入死亡。”陈小北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是你,你还会有选择吗?痛快的死,还是被慢慢吞噬?”
女孩沉默了,她想到了一个道理,敢挑战命运的人,都是被命运压迫之极的人。有的人被压死了,有的人顺从了,有的人却不服。
“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但是她知道这个反抗的代价。
“命运是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里的,不是它的手里。”
“你要做的不是将命运还给每个人,而是把混乱带到这世间。”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爹娘明天就会死去,你的爱人也会离你而去。你会干休吗?”
“我...我...我没想过。该来的自然来,面对便是。”
“呵呵,又是一个围观者的大言不惭。等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再来指点我吧。”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我也带不走你,但是我要对你说一句,命运只是轨迹而已,它是跳出时空的记录者,并不是创造者。”
“你们钦天监的人看来的确道心要高很多,你且看着吧。”
“行,我就住这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改的。”
“不要住我家。”
“偏要!”
在两人辩论的时候,陈小北的心思早就开始想到别的安排上了,他不能拿她怎样,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孩对他有用。
意外的插曲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安排完女孩的住宿,他只提了一个要求,配合自己善待苏喜儿。
而天黑之后花园内,经过一番长谈,王明珠算是明白了一点前因后果,她要了苏喜儿的生辰起了安星术,心里默算了后又组织了下语言才敢开口道:“那确实是,你忌在夫妻,确实难嫁初心人,也难放下。不过也代表你是重情重对方的,我看呀,你们在多待久点,迟早日久生情。”
苏喜儿红着脸道:“你比我小,我便称呼你王妹妹,你说的这命理术数什么的,我是不懂。不过,他没有骗我便好。至于日久生情什么的...”她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来自己心里先住了人,二来他也是有心上人的。
“骗你自然是有一部分的,只能说你们是互相利用吧,他利用你,你获得他的帮助。”王明珠忍着有些话,却又忍不住只好暗示道:“夫妻宫挺好,白头偕老。”
苏喜儿窃窃自喜,低头浅笑,她以为说的她和王桐以后白头偕老。
不过从你的生辰推测,那家伙成功的几率很大啊,他到底什么来头,王明珠的心里很多疑问。
后院有人,陈小北只好前院独坐,满天星辰硕硕其明,他在思考女孩说的话。命运绝对不是单纯的一个记录者,可命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呢?他不知道。无数次的推算星相得出的结果,一再证明它确实是客观存在的,而王桐的第一个实验目标的成功改变轨迹,说明他和他背后的山门努力这么多年确实是有效果的。他知道会有修正,所以他不惧怕守护人。
只是他一直不敢想的是当混乱真的到来时天地皆崩的后果,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想改变命运的,至少那些被命运选中的人,那些正浸在幸福之海里的那些人。
比如正在收拾行李的磨刀人,其实他的行李很简单,无非几十把刀和一块磨刀石而已,他的幸福简单明了,有对手便是幸福。
远处的云朵飘了过来,挡住了点点星光,只剩下无边的黑夜,而黑暗继续如潮水般涌进了陈小北的眼睛,搅动着破碎的记忆,被释放出的孤独如同荒凉的沙漠侵袭着他,他感到窒息恐慌,只剩下无边的绝望。他告别不了过去,这就是他的弱点。
张一隅的酒早就喝完了,幸好城外有个酒摊。那卖酒人似乎并不关心他的生意好坏,正冷漠的对着一个磨刀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已经结束或者可能根本没有对话,磨刀人的酒一口没喝,但还是给了钱,然后起身离去。那卖酒人顺手便把酒放在了张一隅的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一旁忙去了。
又是一个清晨,和无数个日出东方时一样毫无区别。也许还是有区别的,大汗淋漓的陈小北跑步回来了,这一次堵门的换成了一个驼背男人,他有点无可奈何。
“看来这风水要改。”
“我看挺好,好找。”
“来杀我的?”
“是的”
“为何?”
“想杀便杀了。”
“我不懂武功。”
磨刀人迟疑了:“那...可是个麻烦事,像你这样的应该有高手保护你吧。”
“没,我没想到我在家躺着也能有人这么执着的想杀我。”
“大人物们想杀个人就像拉屎一样平常,这你得接受,只是你让我很失望。”磨刀人确实失望。
“这样吧,我找了个高手应该这两天能到,你要不等等?”
“那不错,赊刀人的还有几把剪刀要磨,我就这等吧。”
“你说赊刀人?”他看着那剪刀想起一件事:“你们是一个组织的?”
“不要打听他们的事情。”
“有什么不能打听的,他们的事谁不知道,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还真没人知道。”
磨刀人不再搭话。
等陈小北进了门,两个女孩围了上来询问是何人。
“来杀我的。”轻描淡写。
一个幸灾乐祸,一个满脸担心。
甲巳城是大疆的卫城之一,也是七公主的势力之一,这守城的大将正是她小舅子的儿子也就是表哥黄振。
黄振杀的人不多,毕竟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战争了,偶尔的小冲突虽然有但是他不会去过问,因为他的主要目的是赚钱,他再三强调自己是来赚钱的而不是抢钱,所以有的规矩他得守,但他不会守的太多,比如在陈小北这件事上。
其实他并不是一定要拿陈小北怎样,但是表妹的要求他还是要做到的,至于表妹为何一定要弄死那个陈小北,他没有兴趣,他觉的可能像杀猪一样无聊,甚至没有他杀猪的事情重要,他还有几百头猪要杀,所以他把这事交给亲信去办了。
这个亲信找了卖酒人,结果卖酒人做了一半被老婆拉走了,然后便找了磨刀人,这些都是专业的,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他也来到了新安城,他要高升就得把主子的事情办好,事无巨细势必亲为是他做事的特点,所以他升得快,当然天花板也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懂。
他在卖酒人的摊子坐了下来,其实他是不喝酒的,他在等人。
瓜姐的脸有点大,所以被男人称为瓜姐,虽然第一个喊她瓜姐的男人已经被她埋在了荒郊野外,但没想到后面还是有人喊她瓜姐,她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后面这样叫她的人里面,有她舍不得杀的人。为了爱情忍辱负重啊,她时常想。
等人的人终于等到正在等的人。
“确认了吗?瓜姐。”
“还没有动手。”瓜姐经常喝酒。
“这朵花送给你。”
“我才不稀罕。”嘴上说着,手却接了过去,手有点黑,干。
“我就在这等,确认了和我说声。”
“就不说。”
“别闹。”
“没闹,为何要和你这个负心人说,我直接汇报给大人便是,哼。”
“我有妻子的。”
“关我屁事。”
“能正经点吗?”
“拓跋,你看我哪里不正经了。”瓜姐将脸上几缕发丝撇开,瞪着眼道。
“大人虽然赏识我,给我机会。我就得好好做,你想看我回去被骂吗?”拓跋无奈道。
“一个破奸商,赚点钱得罪你们了?搞这么大阵仗。”不屑。
“等你高居上位的时候就知道了,阵仗这东西,必须大。杀鸡必须用牛刀,因为牛刀都是最低级的刀,懂吗?面子问题。”
“你妻子到底是谁?”
“不要岔开话题,我们聊他。”无语。
“拓跋,我们就不能聊点私事吗?”
“我哪里有私事,做好这件事,主子才会给我几个商队让我管,我才自由点。”
“自由点了,那不是可以多陪陪我了?”趁机坐了过去,靠的很近。
“我说瓜姐,给我条活路吧。”
“行了吧,负心汉。我且去看看,你等我消息吧,唉,就是为你付出的命。”
张一隅喝完酒还将酒壶灌满,他没有听完那两人的对话,夹着剑提着酒壶别走了,而卖酒人盯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开始收拾桌椅。
他快到陈府的时候陈小北正在和磨刀人念叨着,他很平静的喝着酒,看着听着。等陈小北进去了屋内,他才走了过来坐在地上,离磨刀人很近。
“有点热。”他道。
“那就少穿点。”
“有点醉。”他又道。
“那就少喝点。”
“有点烦恼。”他不厌其烦。
“那就...那就..那还是多喝点酒吧。”
“你不喝酒,所以你没有烦恼。”他道。
“我的酒给别人喝了,他就把我的烦恼一起喝了。”
“所以我才这么烦恼。”
“那我帮你斩了烦恼吧。”
磨刀人挥了一下手,一把银色刀气凭空而出,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