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王安石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
“不会吧?听说这容城县令顾宣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官,这两天走访期间,听到不少人议论,说此人为官勤勉,清廉公正。
候爷该不会是弄错了吧?要是弄错了,冤枉了顾大人可就不好了。”
王安石说道,对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是存在怀疑的。
靖安候此人的品行他是早有耳闻的。
靖安候一听,这王通判竟然不相信,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机会。
“王通判,这种事小候怎么敢乱说呢?如果通判大人不信,大可以跟小候去县衙走一趟,一切便自然一清二楚了。”
靖安候着急上火,脸色也一改之前的轻松道。
“候爷可要慎重啊,这诬告官员可是要反坐的。”
王安石看着神色焦急的靖安候,郑重的提醒道。
“本候愿意以信誉担保,此事绝对属实。请通判大人随我走一趟,一切自有分晓。如果不实,本候愿领诬告之罪。”
靖安候斩钉截铁的道,脸色冷了起来。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赌一把。
看靖安候这样绝决,王安石只好答应,这本身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况且靖安候这个样子,也是把他顶到南墙上了,自己再没有理由不去,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便是有循私之嫌了。
同时,他和站在一旁的颖王心里也咯噔不已,看眼前的靖安候如肯肯定绝决。
莫非这顾宣真是如此枉顾律法擅离职守了。
这要万一坐实了,他们就是想保此人也难。
一时间,两人都为顾宣开始担忧起来。
“那就走吧。”王安石淡淡的答应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容城县衙开来。
到了县衙门口,县丞周宽首先向衙役们通报了这些人的身份,衙役们只好放他们进去。
进了衙门,到了客厅,正好遇到一直在此守候着的徐谦。
锦儿听到外面扰攘的声音,赶紧进来告诉顾宣。
“少爷,他们来了,好大一帮人呢!”
锦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对顾宣说道。
顾宣也有点诧异,想到这靖安候会来找茬,没想到动静搞得这么大,也好,动静越大一会的戏也越好看。
于是以飞快的速度脱下外衣,踢掉鞋子,躺上床,将厚厚的被子捂在身上。
客厅外面。
锦儿这时也出来了,和徐谦对来的一行人一一行礼,上茶。
靖安候早已迫不及待了,
命令道:“快去叫你们顾大人出来见客,没见通判大人已经来了吗?”
口气很是不善。
“禀告候爷,通判大人,少爷这几天偶染风寒,卧床不起,不能见诸位了,请诸位大人体谅海涵。”
锦儿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既然顾大人有病在身,不能见客,我看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王安石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对靖安候提议道。
“怕不是有病,是根本就没在府中吧?”
靖安候冷笑一声,他现在更加斩钉截铁的认为顾宣就是在故弄玄虚,所以他要立刻戳穿他的计谋。
“少爷确实是染病在身,卧床不起,大夫吩咐了,病愈之前,不能见客。”
锦儿丝毫不退让。
“各位大人,情况的确如此,请诸位大人体谅海涵,待大人康复后,会亲自向诸位大人赔礼。”
徐谦也拱手正色回答道。
既然这样了,基本上就是送客了。
但是靖安候可是有备而来,他已经铁了心,今天就是老脸不要也要将此事捅破,将顾宣拉下马来。
“本候可是有绝对的情报说明,顾宣擅离职守,早就不在容城了,而你们却在这里唱空城计,是何居心?
特别是你这位徐谦徐大人,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包庇顾宣。难道就不知朝廷法度森严吗?”
靖安候一脸怒气,正色道。
此时,大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锦儿和徐谦也不说话了。
王安石和颖王心里也是咯噔不已,看这样子,这件事八成是要坐实了。
本来前几天在城西校场他们一行对顾宣的印象非常好,回去的路上,颖王还一直赞不绝口。
后来在瓦舍与那何老歪一番交谈,听了何老歪讲述的顾宣的那些事迹,对此人的好感更是增添了几分,没想到一转眼,却遇到了这事。
唉,真是人无完人哪!
两个人都同时在心里直叹可惜。
此事如果属实,顾宣不仅会当场罢官,还会被朝廷缉拿归案,接受朝廷处置。
那么他的这些属下,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看到大家这个样子。
靖安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顾宣,这下子我看你小子怎么脱得了这一劫。
就在此时,锦儿发话了。
“既然候爷如此说,那么少爷如果再不出来跟大家见一面,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言一出,王安石和颖王都惊讶的嘴巴微张,互相对视,嘴上同时露出了惊讶的微笑。
一颗提起来的心立时也放了下去,看来他们没有看错这小子。
而靖安候听了这话,就像是头上挨了一闷棍,被人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
一时间,他和周宽都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见到顾宣本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哪里甘心这样失败。
于是,靖安候嘴里还是挤出了一句:“那就请顾宣出来吧。”
眼神似乎要杀人。
锦儿听了,立刻转身去了后堂,将外面的情况都同顾宣一一说了。
“好,”
顾宣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头发拂了拂搞得乱一点,装作一副病怏怏的表情,只穿着睡衣由锦儿搀着,从内堂慢悠悠走了出来。
顾宣一到前厅,众人立刻哗然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有点发愣,尤其是靖安候带来的人。
一个个一副懵逼。
靖安候本人更是震惊不已,脸色铁青,身体有些发抖。
一旁的周宽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两人都是尴尬到了极点,尤其是靖安候刚刚把话说得那么满,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顾宣咳了咳,故作困难的向众人拱了拱手,行礼道:“不知几位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啊?”
众人都愣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颖王和王安石这时心里乐了。
他们同时将目光看向了一旁脸色铁青的靖安候,他们是靖安候死拉硬拽来的,当然此事也要由靖安候来解释。
靖安候嘴唇微动,想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他这一生很少有如此尴尬的状态,这让自视甚高的他怎么下得了台。
自己分明刚刚已经将话挑明了,今天就是来抓顾宣的现行,揭穿顾宣的阴谋的。
现在顾宣的出现,分明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情势如此骑虎难下,他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周宽,却看到周宽低着头不说话,这分明是要让自己独自硬扛。
他心里恼羞成怒,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