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场,原本藏在后排的哥西卜,在不知不觉间,与那些群情激昂的观众们一起涌到了第一排。
拥挤的过程中,哥西卜被人狠狠地踩到了脚,好像还被顶了一下腰。
但是哥西卜毫不吃痛,勇往直前,手中握着自己惜如生命的小本子,与围观群众们一起跟着节奏甩动着,时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吼叫声。
这是哥西卜第一次观看地下拳赛,还是在如此近距离下,所以很容易就被场中拳拳到肉的氛围所感染,恨不得把王宁塞到自己怀里的金币现在就撒出去。
本子里当然也记了满满的素材,准备回到奥拉学院大写一气。
哥西卜身边的赌徒们也个个面红耳赤,无论笼子里挨打的是谁,嘴里都发疯一般狂喊叫骂,仿佛自己上场能够扭转战局一般。
铁笼中的老虾与大秃打得激烈,老虾刚刚弓腰闪过大秃的一拳,斜着身子便是一记刁手啄在了大秃的脑门。大秃被打得一阵发晕,后退的同时连连摆拳,以防老虾借机近身。
老虾则非常稳重——以往的战斗中,他已经无数次因急躁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优势。
这次老虾偷了“四国联”的钱卷土重来,押到自己身上,想搏一把翻本,自然说什么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不小心在追击的时候被人反击打趴下。
场中打得热火朝天,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站起身,挤到了铁笼旁边。
拳场的入口处难得清静,波鲁纳“乘坐”着大头站到一边,揉了揉光滑的头顶说:“大头,你是怎么训练大秃的?”
大头以为老大要责怪自己,光头上悄悄渗出了一层细汗:“老大,大秃正积攒力量呢,他随时都会反击……”
“我是说你怎么把他训练的这么好。”波鲁纳突然笑了,“你看他现在这演技,太完美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给他提升级别了……你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干掉老虾?”
大头看着大秃节节败退,冷汗直流:“老大,您可别逗我了,我怕他这场真的赢不下来……那个老虾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打了,以前他还非常急躁,输了我们很多,这次带了一大笔钱来打,万一……”
“放心啦,大秃上场前我嘱咐过他的,就是这么打。”波鲁纳拍了拍大头的头,安他的心,“听说这次老虾是偷了‘四国联’的钱来赌自己?啧啧,多少钱来的?”
大头低头想了想:“好像有一百金币。”
“那可能回去要被剁条胳膊……哦不,可能头也会被剁下来,惨惨惨……”波鲁纳用小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再看,“一会他还手了叫我,我先睡一觉……”
“老大先别睡……”大头把身子转向拳场大门的方向,“你看那人。”
波鲁纳顺着大头的身子看去,发现一位气冲冲的少年正与守门的手下吵嚷着,少年的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正是循着味道找来的阿力士与马克、李诺。
“乖乖,这两个人不一般啊。”波鲁纳看到马克和李诺胸前闪亮的皇家徽记,“早听说有皇家的人来以太城,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上。”
波鲁纳拍了拍大头的头:“走,上去看看。”
大头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守门手下被马克一掌敲在头上,七孔流血倒地不起。
阿力士吐了口痰,大踏步走进拳场,四下张望哥西卜的踪迹。
而此时铁笼里正打到激烈处,所有观众包括哥西卜在内,都没有注意到门口处刚刚发生了一宗命案。
但是阿力士三人走不到几步,兀地自拳场的暗处走出几个人影,健壮如牛,肌肉中仿佛隐藏着毁灭性的力量——波鲁纳一家的打手。
“真晦气。”波鲁纳硬着头皮走到阿力士三人身前,强装笑脸,“不知三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鄙人哈耶纳一家波鲁纳,这间小小的拳场,正是鄙人负责。”
“我来找人。”阿力士虽然不知道波鲁纳的名头,但是哈耶纳他总是听过的,“我是牧族的阿力士,这两位是皇……”
“嘘——慢讲慢讲。”波鲁纳当然识得皇家徽记,急忙制止了阿力士说出那几个字,“二位的名头太大,我这间小场子里的人不配听到您二位的大名……请问您们要找谁?”
马可和李诺根本就没有理波鲁纳,眯起眼睛挨个检查围在铁笼外的观众们。
阿力士用鼻子闻则比他们快了很多,很快就发现了正在大喊大叫的哥西卜,指过去道:“就是他。”
波鲁纳顺着阿力士的手指看去,也看到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哥西卜,低声问大头:“那人是谁?怎么进来的?”
大头摇摇大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可与李诺便走了进去,准备直接把哥西卜抓出来——二人已经忍耐了太久,刚才在秋纵店中不敢造次,来到地下拳场没有发现高手,行事便毫无忌惮起来。
波鲁纳的打手自然也靠拢过来,一言不合便要出手。
阿力士正想跟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慌张的大喊:“老大——不好了!十万火急!”
慌张的声音中透露了一股极大的恐惧,这也引起了阿力士三人的注意。
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看到一位光头帮的成员跑到波鲁纳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老大,码头正在被人抢!流……流……”
“什么?哪里被人抢?你慢点说。”波鲁纳低下头,眼光却不离阿力士三人,给了围住三人的手下一个“暂停”的手势。
“码……码头!”小光头扶着双膝,“基德和高山族……他们在抢劫码头!”
听到“高山族”三个字,阿力士急忙招呼马可与李诺绕了回来——有了王宁的确切地点,何必再揪着一个卖报纸的过不去?
“所以呢?那里不是斯特鲁的地盘吗?”波鲁纳的眼睛转了转,“我这里有拳赛,走不开呀,没办法救援……”
知道船坞是人贩子斯特鲁的地盘,波鲁纳巴不得他完全搞砸,自己好借机提升在哈耶纳一家的地位。更何况自己在那里安排了斧头帮,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哈耶纳老大说……说叫我们全力救援……不然跑了多少奴隶,就抓我们多少人来补足,送到恶魔海……”小光头又惊又惧。
“切……”波鲁纳没想到流浪儿们居然已经有了进攻哈耶纳一家的力量,“不是有斧头帮在那里吗?怎么还会有问题?对面有高手?”
“有!肯定有!”小光头言之凿凿,“刚才我就听见码头那边有一声巨响!不是火药就是魔法!流浪儿同盟下死手了!”
“妈的,我就知道让那个妖孽跑进奥拉学院是个错误!”波鲁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知道没有时间犹豫,转过头准备对阿力士三人留个交待,结果赫然发现三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人呢?”波鲁纳喝问刚刚围住三人的手下。
“他们听说码头有巨响的时候,就走了。”其中一个手下站出来说道。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波鲁纳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来不及细想,既然哈耶纳的命令已经下来了,那便只能执行。
看了看铁笼里正要展开反击的大秃,波鲁纳拍了拍大头的额头,再一挥手,拳场里的全部打手都跟他一起冲出地下室,急向船坞救援。而大秃也终于捱够了老虾的暴打,咬破藏在牙缝里的爆发药,一拳把老虾打飞,挂在了铁笼上。
“嗷——”大秃扯开嗓子,一声爆喝,“老虾——”
老虾单手抓住铁网,掉在顶上冷冷地看着大秃,心道终于来了,自己没有白等。
这位拳击场老油条早就知道,波鲁纳绝不可能让手下的拳手公平战斗,必然准备了后手。
果不其然,从大秃暴起的青筋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来看,他应该是服用了禁药。那么老虾只要捱过了大秃接下来的几波爆发,趁他药力不济时,便能一锤定音。
场边的观众见战斗终于来到了尾声,开始齐声大吼助威。
哥西卜当然不会错过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强忍着与他们一起大喊的冲动,拿起笔本准备记录二人的每一个动作、流下的每一滴鲜血,殊不知死神刚刚与自己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