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中,充斥着彼此起伏的呼噜声,像是一场无人赏识的交响曲,在透过布的月光中流泻着。易子安蜷缩着,双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边,似乎在杜绝什么不好的噩耗。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汇聚成小小的溪流,顺着脸庞流淌而下。他做恶梦了,尽管他努力的压抑住思绪的走向,可在睡眠之中所有的束缚都突破了枷锁,宣泄而上。
“能不能不跟表哥一起?”站在窗前的他,对着门边的母亲问道,眼神中暗含着一丝的奢求与渴望
母亲没有看他,或者说是刻意的躲避他此刻的目光。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身上,身体渐渐地升温、发烫,他没有挪开脚步,相反还十分的享受这种状态。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照顾了他二十年,欲要干涉他人生走向的女人。
“不行”屋子里响起了她的声音,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低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被光线模糊的水面,手掌来回的擦拭着透明的玻璃,却给人一种抚摸的感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表哥一起学水电?”突然扩大许多的分贝,在房间里回荡着
“因为你表哥是我们最放心的”原本不甘、愤怒的他突然的笑了。放心,到底是放心表哥,还是不相信他呢?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表哥是出了名的争气,每一天出去比谁都早,回来比谁都晚,每一年都会接下许多工程。所以,顺其自然地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典范,也成为了要求下一代的教科书。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过几天我会和你表哥说”母亲拉开房门,准备离去。“为什么那么多职业,一定要我去学水电?我有自己想要去争取的梦想”身后情绪失控的他,不停地颤抖着
“梦想,你自己说你从小到大换过多少。小时候你说你想到画家,我们给你买材料,给你报兴趣班,一个月都没有你就再也没有碰过画笔了。后来你说你想学室内设计,你又坚持了多长时间,以及后来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梦想,又坚持了多长?”易子安再也没有去抗争了,因为母亲说的都是事实。人和动物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在无法更改的事实面前,他们都是没有棱角的存在。
对面床铺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透过月色可以模糊的看见他脸部的轮廓。厚重的眉目,高高挺起的鼻梁,约一米八的个子,年纪比表哥大不了多少,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可依旧抵挡不住经历岁月的沧桑与辛劳。街道外广场舞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关掉的,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做不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