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太阳,下的比过去要迟许多,踟躇在海岸线的边缘,想必它也是喜闹得,流连着喧嚣不止的世间。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的坠落到未知的黑夜之中。随着落下的,还有那些未做完的梦,如残缺的亡灵在黑夜中呻吟着。
房间里,他们为奶奶换上干净的衣服,身体僵硬的仿佛一碰就碎了的枯枝。唯一可以动的是那双明亮并饱经风霜的眼镜,她并没有看周围的人,不断扫视着我。她嘴角蠕动着,像有话要对我说,却迟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当初那个,可以打破午后萎靡时光的嗓门,也不知何时被上天给剥夺了?原来,曾经那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人,有一天也会安静的如猫咪般。
夜里,时常听见父亲的开门声,毫无睡意的我走进院子里。起风了,屋后的老梧桐叶子三三两两的散落下来,借着皎洁的月色颇有意境。谁家的猫悠闲地走过院门,很久后发出冗长的曲调。奇怪的是这声响没有一丝的**,反而充满了眷恋与不舍,想必是一只走丢了的猫咪。
翌日,我一大早就离开了家,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将我送到了车站,一路上我们没有任何的交谈。一来,我并不知道当时应该说什么;二来,我怕一些仓皇的字眼打破了眼前的局面;三来,当时的我并不擅于交流,无论与任何人。
这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平常的一天,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将会是生命里沉重的一天。对于父亲来说,不仅仅是沉重的,还是难以抉择的一天,因为他此刻要站在为子,为父的尴尬位置。这天下午,我去了另一个城市,参加所谓的高考。很多人都睡着了,而我始终都无法入眠,许是因为车外的风太躁了,抑或是我不适合白天里的黑夜。
车窗外的花盛开到了极致,引来了一些少数女生的惊叹,很快又停息了下来。在我思绪飘荡的时刻,手机传来了声响,是父亲的电话我好像猜到什么。电话接通,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沉默了几秒,电话那边问了一句我是否已经离开了家?我告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那边许久才挂断。这是真实的答案,也是让我们又爱又恨、无可奈何的答案,同时也是最好的答案。
对于考试的顺序,我已经模糊了,记不记得已经没有重要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在考最擅长的科目时,一道来自亘古的巨响在耳边轰炸而起,我手中的笔因惊吓而跌落。回来的路上,他们一副如释重负的欢喜,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罢了,揪心的是,还不是过客的心态,却要承受着主角的负担。这注定是一个荒诞的戏码,而我注定也是一个不被认可的角色。
当我,一步步朝着生活了三年的校园走去时,发现它依旧那么的荒凉,以致于让我错觉的认为,比初次来到时还要荒凉。奇怪的是,校园里明明还有人在上课啊!我猜,要是有人走近我的内心,一定会认为我有病,无可救药的那种,而我自己却浑然不知。
走近校门口的我停了下来,在门卫不解的目光中,转身离去。想必那一刻,我定是潇洒极了,影子也必定被光线拉扯的突破了视野。也是在那一刻起,我以为结束了与这里一切的缘分,如我初来是,两袖携清风而来,也当踏清风而去。
那个少年,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人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