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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岛沉入海底

昏睡了一天一夜,Calvin还是感觉整个头昏昏沉沉的,他努力睁开眼睛,手指不自觉的掐在眉毛两侧的太阳穴上,余光瞥了一眼时间,正好是第二天的上午9:00,昨天他因为身体的老毛病请了一天假,原本打算今天就去上课,可照目前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没法去。

他双眼涣散无神,连虚拟屏幕的字都看不清楚,好像视线里沾染了散不开的水汽,看来请假信息是发不了了,只能直接打电话给教导主任请假,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教导主任此时此刻在电话那头的表情。

他的脸色极度惨白,连嘴唇上也血色全无,看上去一脸死相,好像身体里的血液被一下子全部抽干了一样,他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爬起来,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两支速效补血剂,全部打开来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后再重新躺回床上。

前天半夜,他悄悄给伯爵发了联络信息,把离岛正在移动的事情告诉他,并请他帮忙加急调查原因。

离岛针对岛上与外界的全部联络都严格监控,所有通过网络往来的图文信息都会被暂时拦截下来,统一汇集到中转站里,然后处理器会对所有信息逐条进行过滤,没有涉及到重要内容的信息会继续发送,涉及到重要内容的信息就会被直接删除。当然,所有进岛出岛的长途电话和视频通话也被严密的监控起来。以保证关于离岛的任何重要信息不会泄露出去。

他在来岛上之前伯爵特意给他开辟一条隐秘的网络通信线路,为的就是避开离岛安全系统的追踪,他与伯爵一应联系均通过文字信息,不使用电话。

十多天以前,Calvin第一次使用这条线路给伯爵发去了联络信息,内容是“伯爵,已经寻找到疑似目标,请求下一步指示?”伯爵给出的回复是“保护目标安全,原地待命。”

他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几分钟前喝下的两支速效补血剂开始发挥作用,身体里消耗殆尽的血液慢慢得到补充,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脚刚刚踏进鬼门关就被匆匆拉了回来,那感觉极度糟糕,过去他已经不知道体验过多少回,往后的余生也不知道还要体验多少回?他对着空气凄惨的笑了一下,活的年岁大了,对他来说笑有时候比哭更加容易。

Calvin伯爵,名字跟他一样,都叫Calvin,他名义上是伯爵的养子,其实他和伯爵身体用的是同一组DNA,他是伯爵制造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是伯爵生命和细胞的延续,换言之,他是一个克隆人。他作为第十号Calvin从实验室走出来还只有不到10年的时间,所以他对于人情世故和语言交流还不太熟练,至于其他需要掌握的知识早已拷贝在他大脑的芯片当中。

胃里面空空如也,干涩的摩擦着,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他只好站起来摇摇欲坠的走到冰箱前面,从里面拿出一支营养液打开并且喝了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流到了胃里,胃部突然受到猛烈刺激不禁痉挛起来,他缩起身体靠在冰箱上,胃痛反而加剧了。

他用手掌撑着胃猫起身体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额头一阵一阵冒起虚汗,脑海里回忆起刚到岛上来时的情景,算算时间也快半个月了,他依然没有办法完全适应岛上的生活,原因之一就在此,岛上没有食物,三餐均由营养液代替,他开始想念起岛岛外面新鲜欲滴的蔬菜、水果和各类肉食。

他躺回床上又一次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是在一阵嘈杂的敲门声中,他住在学校准备的职工宿舍里,宿舍是最旧式的模样,没有门铃也没有智能管家。待敲门声持续了好几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坐起身穿上拖鞋准备去开门,房间里面黑乎乎的,视线不明,想必是晚上了,他摸黑走到门口,在开门前先打开了房间的灯。

门口站着笑笑,头发凌乱的耷拉在脑袋上,雪白的脸上沾有些许灰色的污渍,目光闪烁,畏畏缩缩的站立着。

笑笑低下头不发一语,空气沉默了半分钟后,她突然冲上前去紧紧抓住Calvin的两只手臂,Calvin的脚下还是有些虚浮无力,险些被她带倒,他迅速调整重心站好。

“笑笑同学,有什么事进屋里讲吧!”

笑笑这才松开两只手,往房间里面走。

Calvin先探出头左右看了一下走廊的情况,在确认无人后小声的关上了房门,把笑笑引到客厅,招呼她坐下,他搬了张椅子在离她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怎么了?笑笑同学,有什么急事吗?”他语气温和的问道。

笑笑紧咬嘴唇,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一双眼睛显得敏锐而机警,她把额前的几缕乱发拨到耳边,才开口,“老师,快救救安然!安然出事了!”

Calvin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残留着泪痕,“笑笑同学,别急······”他把手放到笑笑小幅抖动的肩膀上,“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

笑笑尽量简短的把她和安然一起去王玲家的事情经过讲清楚,接着是怎么进的警察局,在警察局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一件条分缕析的讲出来。

“你和安然在警察局被关了三天?”Calvin一边听一边问。

“是的。”笑笑点点头回答,在警察局里她和安然的手表被没收了,她也是今天逃出来以后才知道她们被关了三天。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本能的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或许正朝着意想不到的结局发展。

谁是策划者?谁参与其中?谁意想不到?又是谁给谁准备的结局?离岛上充斥了无数的阴影在蠢蠢欲动。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黑雾,连些许光亮都透不进去,而安然亭亭玉立的站在那片黑雾当中,渐渐被黑雾吞噬,只留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他,他想冲进黑雾去拉她,却始终拨不散那片无边无际的黑雾。

“······大概是我们被关押的第三天,我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拘留室的光线始终暗沉沉的,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开门走进来,他们脸上戴的白色口罩几乎包住了整张脸,只留下几双恶狠狠的眼睛,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注射器,另外2个人冲上去压住安然,不让她动,最后的那个人就看住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给安然打了不知道什么针······”笑笑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屈起双膝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着膝盖抱住肩膀,半埋着头,一双神经质的眼睛盯着地面上仿花岗岩瓷砖的纹路。

过了几分钟,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与Calvin相遇,接着说下去,“······原本他们也打算给我打上一针,只不过,那个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我才逃过一劫······”

“发生了什么意外?”Calvin已经不能保持冷静的心态,语气渐渐急迫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安然变得有些奇怪······她力大无比,愣是把那四个人都打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动了,她眼睛里泛着血光,目光呆滞的看着我,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然后她把我推出了拘留室,让我快点逃,说完话她就把门关上了,任由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开...”

Calvin表情严峻,听她说完,末了,她用极低极轻的声音说道:“······她那时候就好像······就好像······我的爹地一样······”仿佛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当听到笑笑提到她的父亲,Calvin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匆忙移开视线,他对笑笑充满歉意。他一向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不知为何在那时会动了杀机。

他站起来快步走到阳台上,他已经不能和笑笑同在一片空气里,只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透不过气来,他抬头仰望天空,天空呈蓝黑色,暗沉沉的,月亮的距离像是格外遥远,光芒淡的犹如萤火之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打开阳台的窗户,窗外没有一丝风透进来。

这时,手表的屏幕亮了,显示伯爵的信息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到客厅去,不得不作罢,小心翼翼的背对客厅里的笑笑点开信息,黑色的文字立刻出现在虚拟屏幕上,“保护目标安全,战争已经开始,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战争?他的心猛然一揪,他迅速关掉信息,调整一下有点紊乱的呼吸,慢慢踱步回客厅。边走边思考起来,不管离岛将来的情形如何,他的首要任务都是救出安然并安全护送出离岛。

Calvin把武装带绑在腰间,在腰部的左右两侧各准备了一把枪,左侧的枪里装着普通子弹,右侧的枪里装着特质子弹,两种类型的子弹备份分别夹在两把枪的后面,他不知道这次对阵的敌人究竟是人类还是异种,或者两种都有,所以准备了两把枪。

他原本计划一个人前去营救安然,但是笑笑坚持要给他带路,他推脱不了,只好让她跟着。

出发前,Calvin对了一下时间,是下午三点,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望向天空,蓝黑色天空中挂着的那轮竟不是月亮,而是太阳...

Calvin将他的老爷车开上第二车道,笑笑沉默的坐在后排座位上,眼睛望向玻璃窗外,此时街上十分应景的亮起了路灯,宽阔的路面上寂寥无人,车行道上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城市里安静的犹如一座死城,要不是住宅区里面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她真会以为这里是座空岛。

Calvin选择在警察局附近停车,并且将车隐在一米多高的花圃后面,探了一下窗外,才利索的下车朝警察局一路小跑,笑笑畏畏缩缩的跑在Calvin后面,跟他错开两步,保持低头跑步的姿势,只要一听到动静就立马抬起头四处张望,看上去像是很害怕。

在他们就快跑到警察局壮观的大门前时,地面下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地面上的房屋、树木、路面和他们都跟随者地面的节奏左右晃动,一瞬间地动山摇。地面下的震动一阵紧接着一阵袭来,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震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地面震动的如同蹦蹦床一样,脚踩在上面不但完全使不上力道,还不时被它的震动弄的东倒西歪,根本无法稳定的站立。

“······是地震······啊······啊······啊······”笑笑随着地面的震动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面色惨白,惊叫连连。

在笑笑一连串的尖叫声后,宛如死城一般的离岛顿时之间又活了过来,无数的人尖叫着从住宅区里倾巢而出,站在远离建筑物的马路上,一个个都面色惊恐,惊慌失措,Calvin和笑笑一瞬间被他们包围在了其中。

“镇定点,可能不是地震,”Calvin拉住笑笑的胳膊,不让她被人群冲走,并且用下巴指了指平坦的公路,“你看,地面完好无损,并没有裂开的迹象。”

笑笑无力的点点头,这时,新的一波震动开始了,人群开始慌乱的逃跑,好比热锅上四散逃开的蚂蚁,毫无方向毫无次序可言,在动荡的地面上溃不成军,Calvin害怕会发生踩踏事件,赶紧拉着笑笑极其艰难的从庞大且疯狂的人群中挤出来重新走向警察局。

此刻,Calvin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这不像是地震,更像是炸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也就是说伯爵信息中所指的战争已经拉开帷幕。而后他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是克隆人,不愿意牵扯在人类与人类或者人类与异种的战争当中,很想丢下一切一走了之;另一方面,他又感觉自己身负使命,必须保护好安然,直到接她的人顺利赶到,保护她、保证她活下去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但是他同时又产生了一丝忧虑,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护安然周全,毕竟有太多他不能预测的事情,比如,他不知道战争要持续多长时间,战争投入的火力有多大,战争波及的范围有多广,参与战争的国家有多少······上述的任何一条都能直接改变他们的命运。

他把所有的思虑都埋在心里,脸上没有透露出一分一毫,也没敢告诉笑笑,因为他已然不知道地面震动的原因究竟是地震好一些?还是战争好一些?或者是哪一个原因导致的结果更坏一些?伤亡更加惨重一些?对于身处离岛的所有人而言,无论原因是哪个都不再重要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正当Calvin思绪万千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所站立的地面正在迅速下沉,他的身体陡然有了失重的感觉,地面下传来类似于无数发动机同时运行的巨大轰鸣声,他抬头仰望天空,日光射入眼底却不刺目,他看到了天空下面闪闪发光的层层涟漪,他突然明白过来,离岛原来是在海里面,并且正在往海底更深处潜去。

在他迷迷糊糊的这几天里离岛有了大动作,竟然已经启动了战时装备,将离岛外围的玻璃罩全部升起来,让整个岛都沉到海里去了。离岛既是联合国建造的岛屿,自然是极不普通的,它内里其实是一支巨型核动力潜水艇,海上和海下皆可作战,在海水中外围的玻璃罩更是可以模拟海水的颜色,将离岛隐藏在海里,它是一个既可攻也可守的新型战略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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