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接管了现场,刚才闹哄哄的人群已经被驱散,只有马戏团的人全部被留下来了协助调查。
宁凌柒三人没人离开,因为带队的捕头是丁子琪的一个堂兄,同样留下的还有死者的一帮小弟。
当事情发生后,马戏团团长立刻保护了现场,限制团员都不许离开,然后派人去通知官府,所以当官府来的时候现场基本是没有遭到破坏的。
来的捕头叫丁子觅,是丁子琪二伯的大儿子。
用来表演的台子上现在围着一帮官差,丁子觅站在魔术表演用的盒子旁,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抬出,就放在盒子旁边,用凉席垫着。死者的颈部血肉模糊,近乎断裂。
丁子觅示意旁边的捕快给死者盖上白布,另一个捕快走了过来,恭敬道:“丁头,死者的身份已查明,叫李光继,是本地的一个泼皮恶霸。”
丁子觅点了点头,让他把马戏团团长和表演的那个魔术师叫过来。
团长和魔术师都是一脸愁容,倒没有多少惶恐,毕竟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大场面。
“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毫无保留。”团长开口道。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丁子觅面无表情,指着血尚未完全干的盒子道。
“是这样的,大人。”团长苦着脸道:“我们这个魔术是没有危险的。”
“但现在配合你们表演的观众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你们所谓没有危险的表演中。”丁子觅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团长的脸更苦了,道:“大人,您看,表演的盒子是特制的,这里有个开关,当魔术师表演的时候会转动开关,闸刀便不能垂直落下,而是随着入口斜着进入,并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丁子觅看着了团长所说的开关,道:“若如你所说,那么刀为何落在了死者的脖子上?”
“大人,这是因为开关坏了。”这次说话的却是魔术师,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刚才试过几次,转动开关后,闸刀入口的轨道并没有改变。”
丁子觅看着他,道:“那你认为是因为这东西年久失修坏了,还是有人蓄意破坏了呢?”
“我们的道具是经常跟换的。”团长道。
“而且表演前一天都会仔细检查的。”魔术师补充道。
“那就是说,开关是被人特意破坏的,那会是谁呢?团长阁下能告诉我吗?”丁子觅颇有玩味的问道。
“大人,这个小人怎么会知道。”团长尴尬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在案情水落石出之时,你们整个团的人都不许离开住处。”丁子觅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台上,几个捕快仔细检查着各处,收集和记录。
台下,丁子觅走到了丁子琪面前。拍了拍丁子琪的肩膀,笑道:“我们的子琪小少爷还没走啊,这两位是?”
丁子觅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已经是一城总捕了。除了家族的帮助,自己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从下便展示出非凡的武学天赋,十岁时跟着府中护院瞎练,十二岁时便四处找同龄人比试,未逢敌手,十四岁更是不可收拾,专门找街头混混打架。家人无奈,将他送到桃山青云山庄。
丁子觅来到青云山庄后,便被青云庄主收为弟子,亲自教导。青云山庄的功法较为平和,这也是丁子觅家人送他来这的原因,既能满足丁子觅练武的需求,又能平和他的心性。
丁子觅二十岁离开青云山庄回家,性情果然平稳许多,家里便让他去衙门当差,从捕快做起。然而短短两年,丁子觅破获多个多起大案,立下许多功劳,加上家里运作,已经是岐峰城总捕。
“这是我表妹月儿,你以前见过的,这个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宁凌柒。”丁子琪看到堂哥过来,也是很开心,道:“三哥,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少年对这等事自然是有极大兴趣的。
“是月儿姑娘啊,都这么大了。”随即摇了摇头道:“暂时知道的是有人破坏了魔术师表演的道具导致了死者的死亡,至于是谁破坏的,出于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我准备去马戏团后台看看,你们三个小家伙跟着来吗?”丁子觅又道。
三个人哪有不去的理由?文荏月比丁、宁二人更兴奋,少女的好奇心比少年更盛。
后台十分简陋,刚搭建的大帐棚。这里除了存放道具外,也兼具着化妆室的功能。
丁子觅吩咐他们三个看看即可,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发现什么异常告诉他。
月儿姑娘最感兴趣地是化妆这一块,他很好奇小丑红白红白的脸是怎么做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奇装异服,目不暇接。丁子琪则更感兴趣地是马戏团表演的道具,有的道具先前并未拿出来表演,他也不知是作何用,时不时摆弄摆弄,倒是丁子觅也并没有制止他。
此时的宁凌柒站在一面全身镜前,没人发现这个平凡的少年眼中泛着奇异的光彩。
宁凌柒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他在镜子前整理仪容的时候,有时候镜子中会出现神奇的画面,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或者说不是当时的自己,而是昨天的情形。开始时,他惊恐万分,人总对未知的东西抱有恐惧,他不敢同别人讲,只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后来,他渐渐地习惯了,有时候还能在镜子中看到阿牛之前在镜子前独自臭美的样子,调笑于他,弄的阿牛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四处查看宁凌柒是不是躲着偷看他。
此刻的宁凌柒眼中,镜中的画面不断变幻,他看到了马戏团团长,看到了魔术师,看到许多先前上台表演的团员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有的摆弄着道具,有的坐在化妆台前,往脸上涂抹着不知名物体,有的走来走去。一幕幕快速切换,转眼天色渐暗,一个个陆续离开,整个棚子里空无一人了。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突然门口垂帘布一动,一道黑影闪身而入。此时已入夜,宁凌柒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
黑影走到了摆放着道具的地方,也就是丁子琪现在所在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轻轻一吹,火光照亮地下的时候,宁凌柒也看到了黑影的侧脸,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宁凌柒却是深深地记住了。
突然,宁凌柒感到手臂被一只手用力握住。转头一看,文荏月目光怪异的看着他,道:“你没事吧?”
宁凌柒一愣,道:“没事。”心中却被她的眼光看得发毛,仿佛多年的秘密被发现了一样。
丁子琪也走了过来,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两人应同。三人便齐向丁子觅告别,丁子觅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三人便离开了。
文荏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宁凌柒,宁凌柒却是一直躲着他的目光,这让丁子琪感到十分奇怪,他看看宁凌柒的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三人便在这么奇怪的气氛中前行。
突然月儿身体一停,一掌拍向宁凌柒的后背,手法熟练,速度极快!
宁凌柒却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继续前行。
手掌就在将要贴上宁凌柒背部的时候强行停下,宁凌柒宽松的衣服动了动。文荏月心中很迷惑。
丁子琪发现左手边的月儿突然不见了,转身一看,就看到了这怪异的场面。
宁凌柒看到丁子琪转身,便跟着转了过身,映入眼中的便是胸前一只白嫩的手掌。
“月儿,你在干什么?”丁子琪疑惑的问。
文荏月没有回答他,目光依旧放在宁凌柒身上,这让表哥很伤心,怎么看我也比他养眼吧?富家少爷心中悲哀地想。
“你觉醒了灵?”文荏月收回了小手,冲宁凌柒道。
“什…什么?”宁凌柒一脸问号。
文荏月看宁凌柒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更加迷惑了。
“刚才在马戏团后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文荏月追问道。
“没…没干什么?”听文荏月说起这事,宁凌柒内心一震,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和你们一样,四处看看而已。”
文荏月将他的表情的微弱变化看在眼里,继续发问道:“那为何我那时在你身上感到了灵力波动?”
“不要否认哦,你身上的灵力波动可是持续了不少时间。”文荏月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子盯着宁凌柒。
宁凌柒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是灵以及什么灵力,他已经明白他能从镜子中看到过去或许和文荏月说的灵有关系,嘴角微动,但却不怎么说。
一旁的丁子琪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对,应该是问荏月对宁凌柒的逼问,虽然也不懂月儿所说灵,但也能猜到必然是非凡之事,便没有插话,静静竖起耳朵聆听。
一时气氛静谧,月光落在街道,文荏月的目光落在宁凌柒身上,宁凌柒看地上月光,丁子琪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文荏月抓起宁凌柒的手。宁凌柒感到从被她抓着的手一股气流传过来,很奇妙很舒爽的感觉,但这感觉马上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上下的血脉似乎要炸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痛苦直入心扉,他想要喊出来,让她停手,口张开,却没有任何声音。
文荏月看着他突然有些扭曲的表情,心中一惊,放开了他的手。
宁凌柒脑袋一黑,身子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