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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仙风道骨的泉爷

熊小宝立即拉住吴明学,轻声道:“别动,要是跑了,它们肯定会追。”

吴明学慌慌地说:“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跟它们对峙?”

熊小宝安慰道:“别慌,有我在。”

说这话时,熊小宝格外自信,虽然说读书比不过吴明学,但是跟各种动物打交道,熊小宝却很有心得,仿佛能读懂动物们的心思。

吴明学缩在熊小宝的身后,怯生生地问:“小宝,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黄瓜。”熊小宝冷不丁地说。

吴明学埋怨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熊小宝呵呵笑道:“看宝爷我的。”随后便听得熊小宝吹响节奏富于变化的口技,似雄狮怒吼,又似猛虎狂啸。

土狗们“嗯嗯”地蔫了似的,纷纷夺路而逃。

吴明学大喜道:“小宝,没想到你还会口技,真是厉害!”

熊小宝挑了挑眉毛说:“宝爷我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口哨口技信口就来。”

吴明学打趣儿道:“口活这么好,以后你可以靠你那张嘴吃饭了。”

熊小宝诧异道:“嘿,难道你不是靠嘴吃饭的吗?靠鼻孔?”

吴明学大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我是说靠这个谋生。”

熊小宝这个戏精,故作一本正经地说:“谋生?什么?你想害我性命?”

吴明学捶了捶熊小宝的手臂说:“你还越来越来劲了。”

两人正开着无厘头的玩笑,突然从坡顶那半边跑来一大群打着火把的少年来,吴明学被这些火把惊到,难道他们还没进入电气时代?

待他定睛望去,发现领头的正是张辉。

“张辉。”吴明学兴奋地喊道。

张辉揪心地催促道:“你们快随我进屋场,老虎下山来了。”

听到这话,熊小宝笑得前俯后仰,吴明学也大笑不止,却听张辉说:“你们笑什么?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明学这才强忍住大笑道:“你们果然被骗着了,刚才是熊小宝的口技。”

张辉不相信地说:“有这么像的?你再吹一次。”

熊小宝正准备再次显摆自己的特殊技能,却被张鲲叫住,他提醒道:“张辉,不能吹,万一这回把老虎引下山,那就糟糕了。”

龅牙在一旁附议道:“确实,不能吹,泉爷不是说了吗?这几天都得注意点。”

张辉默然,吴明学却顿时莫名紧张起来,他夸张地瞪眼问:“张辉,你是说,这山上真的有老虎?”

张辉回道:“嗯,泉爷说上山砍柴的时候,见到过,叮嘱我们晚上别出门。”

熊小宝忙问:“那你们还出来?”

张辉横声说:“不出来,难道让狗狗们被老虎给吃掉?”

吴明学疑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被老虎吃掉?狗命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熊小宝断然道:“这年头哪还有老虎?他们肯定唬我们的。”

张鲲道:“真的有,不过肯定在深山老林里,我们不上山就没事。”

熊小宝笑道:“那还不是没有,吓唬我们干嘛?”

这时,从张辉身后挤出一个老人来,只见他童颜鹤发、白须齐腰、一身道袍打扮,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仙人。

他神情略显紧张,声音却雄浑有力,他警告吴、熊二人说:“小娃娃,有老虎就是有老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吴、熊二人无语,对视了一眼,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老人招手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别怕,我们岭下屋场最好客了,进来喝杯茶吧!”

张鲲介绍道:“泉爷,他们俩是张辉的同班同学,矮的叫吴明学,高的叫熊小宝。”

吴明学心下一惊:“他就是泉爷,那个在山上看见老虎的人,待会儿跟他好好聊聊,问问此事是不是真的?”

只见泉爷抚了抚长长的白须道:“那就更应该邀请他们来做客了。”随即他命令张辉道:“大头辉,还愣着干嘛,对同学要热情点。”

张辉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摆出“请”的姿势说:“吴明学,熊小宝,我亲爱的同学,请进岭下屋场。”

吴明学只觉这话挺肉麻的,熊小宝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细声呢喃道:“看不出来,张辉这么娘的?”

吴明学挑眼道:“别管那么多,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熊小宝点头答应着,和吴明学并肩走入上坡顶人群之中。

吴明学站在泉爷左边,熊小宝站在泉爷右边,泉爷一手牵一个,牵着他们俩下坡,和蔼地微笑说:“既然是同学,要友爱互助,否则在这浑浊人世,是不好生存的。”

吴明学很纳闷,感觉泉爷真的是个仙人似的,说的话都有超凡脱俗的气度。

一行人沿着一条草木茂盛的羊肠小道走了里许,抵达一处高岗上,吴明学只觉豁然开朗,用手电筒扫射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整齐屋舍,不免惊道:“没想到你们屋场这么大,以前路过那么多回,怎么都没注意到?”

熊小宝也惊道:“真是……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叫……哦,我想到了,真是别有洞天。”

泉爷回头指着羊肠小道道:“这就是这条小路的重要之处,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吴明学和熊小宝点了点头,沿着长长的石梯,下到岭下屋场,被邀请进一幢古色古香的大祠堂里,看上去比横河书院还要古老,还要气派。

宽敞的天井下,熊熊篝火正燃烧得旺盛,不用电灯,就能把整个祠堂映照得通亮,数米高的火苗直冲云霄,就像狂舞的巨龙。

围绕着篝火一圈满是座位,泉爷盘膝落座主位,示意吴、熊二人落座在他两旁的客位上,张辉坐在熊小宝下方,张鲲坐在吴明学下方,龅牙跟泉爷对坐,其余少年分别坐在其它座位上。

泉爷命人给众人上茶,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这幢规模宏大、精雕细琢的的祠堂来。

他语速平稳地说:“这是我们岭下张氏祖祖辈辈的祠堂,有几千年历史了,中间经历无数战乱,依然屹立不倒,想必是祖先积德,仙人保护,才能完好如初,说起来,这大概归功于我们一族一心修真的虔诚信仰。”

对于这种神奇古怪的事情,熊小宝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劲儿地询问了不少问题。

吴明学则忧心悄悄,他琢磨道:“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修真者?”他不禁然又想起把吴德贤和吴明煌迷惑得深信不疑的许真人来。

却听张鲲提醒道:“吴明学,泉爷的话,你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吴明学心下顿时一松,忙把质疑隐藏,回归到现实生活的情境中来。

张鲲话音刚落,泉爷的责备就来:“小鲲鲲,你不信你泉爷的话就算了,还唆使别人也不信,如此亵渎神灵,该当何罪?”

张鲲立马怂了,道歉道:“对不起,泉爷,我不是故意的。”

泉爷喝道:“不管是不是故意,站到墙角去给我面壁思过去。”

听到这话,张辉和龅牙等人捂嘴窃笑,泉爷严肃地说:“你们也不许笑,再笑的话,也站过去。”

顿时,全场寂静,只听见木柴烧得噼啪的响声。

吴明学注视着泉爷,只见泉爷双目微闭,屏气凝神,双脚交叉盘坐,双手交握身前,腰身自然伸直,头正劲直,下颔微收,一派标准的道士打坐姿势。

他好奇心又起,冲张辉使了使眼色,张辉却接连躲避,也学着泉爷的打坐方式,静默不语。

于是乎,除了吴明学和熊小宝,在座少年都凝神打坐,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

随着泉爷的一声长长地呼气,打坐仪式宣告结束,他讲解道:“朝夕打坐半小时,健康长寿两百年。”

见着众少年开始窃窃私语,吴明学觉得可以说话了,他试探着问:“泉爷,您今年高寿?”

泉爷轻抚白须,带着淡淡的忧伤说:“小道不过一百一十九岁,离两个甲子还剩不到一年时间。”

“哇!”吴明学本能地惊叹道,他羡慕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寿的老人。”

泉爷一手轻轻放在吴明学的手上:“你如果能做到坚持打坐,也能长寿如我。”

吴明学下意识地质疑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泉爷十分肯定地说。

吴明学将信将疑地问:“那具体怎么做?”

泉爷说完打坐要领,让吴明学依照要领当场实操一遍,吴明学倒是天赋甚高,没有出丝毫差错。

泉爷定睛端详着吴明学,频频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各处骨骼,一套流程之后,露出惊讶的神色,赞叹道:

“不得了,不得了啊,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吗?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你还不飞龙上天?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吴明学听着蓦然一怔,感觉这话怎么那么熟悉?没等他思索出出处,泉爷已经从衣襟内掏出一本薄薄的旧书来,继续说:“我这里有一本修真秘笈,乃是无价之宝,我看与你有缘,收你十块钱,传授给你吧!”

“功夫?”吴明学惊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喃喃道,“你想传授我什么功夫?如来神掌吗?”

泉爷朗声道:“非也,此乃上古修真秘笈,学会之后保底能达到筑基境界,如果你机缘上佳,得名师指导,说不定还能飞升成仙。”

众少年又是一阵偷笑,惹得泉爷兴致尽失,迅速转向他们,喝令他们保持肃静。

熊小宝忍不住挪过身子来,殷勤地问:“泉爷,他喜欢读书,我好动,你能不能把修真秘笈传授给我啊?”

泉爷瞥了熊小宝一眼,摇头道:“你根骨严实,怕是连拳脚都难施展开,不过假如你毅力非凡,有机会上少林寺修习数年,将来前途亦是难以估量。”

熊小宝兴奋道:“就是李连杰演的《少林寺》?那部电影太好看了,我都看了几十遍了。”

但是他随即摸了摸头发,嘟囔道:“但是去少林寺就要剃光头,我又长得这么帅,岂不是糟蹋了我的天生英俊了?”

这话逗得众人一阵哄笑,张辉嘲讽道:“有些人真是不知羞,也不知道有没有照过镜子,对吧?”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真是脸皮够厚的。”

熊小宝争辩道:“大头辉,你别不服气,就说咱们俩,到底谁更帅?”

龅牙突然插话道:“你们俩都不帅,如果单论长相,这里恐怕算吴明学最帅。”

张辉不以为然地说:“长得再帅有什么用?个子那么矮,将来怕是老婆都娶不到。”

这话可激怒吴明学了,他指着张辉的大头说:“我矮还不是因为没有你头大,如果有你一样大的头,我肯定比你高。”

龅牙呵呵笑道:“大头辉,头大要承认,挨批要坐稳,别老是自我感觉良好。”

张辉随即将矛头指向龅牙:“总比你一口龅牙好吧!我看你以后娶了老婆,怎么亲她?”

这话又逗得众少年哄堂大笑,龅牙正欲再争辩,却没注意到泉爷此时已经忍无可忍,怒然吼道:“都给我闭嘴!一个个的盘腿坐好。”

这声音震如洪钟,经久不息,要不是吴明学赶紧捂住双耳,怕是连耳膜都要震破。

重新肃然恢复秩序之后,泉爷语调回柔:“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就知道惦记着那些俗世红尘,有一个真想修真的吗?”

张辉带头摇头,龅牙等人也纷纷摇头,气得泉爷怒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吐而出,他痛苦地说:“看来两个甲子果然是道坎,我就要去了。”

吴明学见张辉等人这般惹老人生气,也不知道体贴下老人的心思,很是不以为然。

虽然修真是假,但是哄哄老人开心总是理所应当的吧。

于是他赶忙扶住泉爷,郑重地说:“泉爷,我信你。”

泉爷大感宽慰,拍着吴明学的小手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随我来。”

泉爷艰难起身,拉着他的手走进了一个普通的房间。

吴明学且走且回头,打着哑语对张辉说了不少话,张辉只顾着笑去了,哪领会他说了什么?

吴明学只好转向面壁思过的张鲲,张鲲被刚才的惊扰,早已转过身来,他读懂了吴明学的唇语,用唇语回道:“泉爷脑子有问题,你千万不要信他。”

吴明学点了点头,准备用善意的谎言,配合泉爷演好这出戏,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就要去了,或许是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了。

吴明学一走进房间,就听见房门紧随而至的关门声,但是他压根没看清是谁关的门,此房空气闭塞,不可能是风吹的,他不免一惊:“难道是泉爷的隔空打物?”

只见泉爷巍然傲立,哭声凄楚,吴明学只觉惴惴不安,安慰道:“泉爷,你别哭,我不是跟你进来了吗?”

泉爷转过身来,摇头叹道:“可是你也没有真信我。”

吴明学赶紧声明道:“我信,我真信!”

泉爷随手扬起那本旧书来,反问道:“如果你真的相信,怎么可能不愿意花十块钱买下它?”

吴明学不忍吐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十块钱?于是更加深信张鲲的话——这老头脑子有问题。

但是他也不能毫无理由地拒绝啊,总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过去才行。

吴明学定睛看向那本旧书,发现封面上没有字,思忖着这个理由不错,挑刺道:“泉爷,上面怎么没有文字?”

泉爷对此毫不吃惊,快速翻了翻这本秘笈说:“你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玄机,实不相瞒,非但封面无字,整本书也只字未有。”

“啊!”吴明学惊讶道,“那你还卖我十块钱?这不是……”

他忍住没把“抢”字说出来,静静地等待着泉爷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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