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城。
玲珑昏睡了一日，挣扎着起身。
入眼之处是满眼的黑色，像是在山洞里，非常简陋。
她仔细地回忆，在她昏迷之前，好像……
还未想起，心口便一阵揪痛。
“醒了？”男人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
玲珑本能地一哆嗦。
“怎么？小乖乖，她怎么不听你的话呀？”男人对着空气，声音阴阳怪气。
玲珑顿时感到心口似被千万只蚂蚁叮咬，疼得大脑发麻。
意识好像被慢慢剥离，不自觉脱口而出：“主人。”
穷司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有些不满：“叫我‘阁主’。”
玲珑眼神渐渐涣散，好似整个灵魂被抽空，呆呆地说：“阁主。”
穷司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开怀大笑起来：“我成功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两个凶神恶煞的守门人，立马跪下道：“阁主威武！”
穷司野听闻，笑得更放肆，一甩黑袍：“把蛊虫种到她心里，任她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阴险而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令飞禽走兽也不自觉地一颤抖。
没错，穷司野在不归城选取了一处了无人迹的山谷，作为他的秘密谷地，就连他的师父也不知道。
玲珑也是趁他师父离开时送到这山谷来的。
穷司野边笑边释放锋利的眸光，这江湖，迟早是他的！苏彦栩，最终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好戏，才刚刚开始。”穷司野似是对手下说的，又似自言自语。
“玲珑，你就好好地与我小乖乖相处吧！”丢下阴森的一句话，大步离开。
――
风厘山。
“师尊。”来人向仙衣白发老者行礼。
“你来了。”老者开口，“坐吧！”
来人举止规矩，堪称后辈楷模，只是脸上戴着面具，给人一丝神秘感。
“这么些年，过得如何？”老者缓缓开口。
来人给老者斟茶，随即道：“还债罢了，不过一副行尸走肉。”
“作孽啊！”话落，老者咳嗽不止。
“师尊，慢点儿。”
老者看着他仍旧坦荡潇洒的举止，感慨不已，眼前一片氤氲。
“师尊不必感怀，起码我还能与您在此对饮。”来人宽慰道。
一听这话，老者激动地点头：“好，不说，不说也罢。来，今日不醉不归，我这庐山有的是招待你的客房！”
俩人对饮小酌，背后是青山绿水，微风拂过，还会飘过几片落花。
偶有渔船经过，渔夫还会憨厚地给一条鱼，作为接待客人的赠礼。
推杯换盏间，不免又提及琐事。
“你退隐多年，我也是略感大限将至，才想召唤你过来，可能这便是最后一面了吧！”
“师尊，莫要乱说。”来人有些慌张。
“莫慌，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事。走过世上这一遭，什么都值了。”老者还算看得开。
来人的手指攥紧了杯盏，不发一言。
“你既肯出不归城，怕是知道江湖传闻了吧？”老者试图转移话题。
来人缓缓地饮了一口茶，瞳孔缩了缩，无言。
苏彦栩有断袖之癖，这几日传遍了整个江湖。谁能想到那个“满城黄金甲，绝代顾风华”的翩翩公子，竟成了断袖？！
不过也只有江湖组织知晓苏彦栩是生死阁阁主，锦城以及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在江湖上俊美非凡、武艺了得。
“可惜啊！据说那小子长得无比俊俏，这一传闻出来，伤了多少待嫁少女的心。”老者一脸痛惜，“据说苏老爷子都气病了。”
“各人自有各人命数。”来人握了握茶杯，心里却无丝毫波澜。
老者故意如此说，不料来人丝毫不接话茬：“看来你当真已经无欲无求了。”
来人轻咳：“完成使命，便是我最后的职责。”
老者见他依旧坚定且固执，摆摆手：“今日我且累了，你在这里陪我几日吧！”
来人应下，随着那老者回去。
――
苏彦栩骑着最快的马，青则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主子，我们已经跑死五匹马了，星舒就在前面那个驿站等着我们，到了那里，就是到了庐山的山脚下了。”
青则有些担心主子的身体，他已经骑着马跑了一整天，在马上裹腹，喝水。无论是在苏府还是在生死阁，自家主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主子既不下生死令捉拿那人，也不让各国王室帮忙寻找。偏偏利用暴露星舒多年埋下的眼线的风险，也要找到他。
就在青则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彦栩一个摆手，正在奔跑的马儿被勒住了脖颈，前半身跳起来。
苏彦栩一个飞跃，看向等候依旧的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瞧见苏彦栩，淡淡欢喜：“主子，人在庐山里，翁老自建的山脚下。”
“办的好，我们这就走。”
星舒点头，跟上苏彦栩。
一路上，三人无语，青则多次看向这个穿得无比浪的少年，心底一片嫌弃。紫色，是多么高贵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简直像开了光的茄子。
夜幕降临，苏彦栩望着面前这一座高山，略微迟疑。
星舒见状，说：“主子，跟我来，我知道地方。”
苏彦栩不勉强，示意星舒带头领路。
三人趁着月光，七拐八绕地上了山。虽说那人没在山上，却还是要从这边爬到半山腰，下去之后，才能走到庐山老翁围建的地方。
也就是说，此山环绕着一片湖。
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突然间，山里传出来一声狼叫。
苏彦栩一怔，示意他们停下，轻声说：“看样子在上面。”
那狼声只叫唤了一声，便陷入了良久的寂静。
“看来只有一只。”青则断言。
“未必。”苏彦栩皱眉，“也许它们就是这样诱惑猎物，再来个瓮中捉鳖。”
“那我们换条路。”星舒继续说：“那条路远是远了点，但是我们的人临时驻扎的地方，不会有野兽。”
事情到这种地步，只能如此了。
三人静悄悄地原路返回，由星舒带着走了另一条路。
走了良久，愈发的偏僻。
苏彦栩忽然停下：“你不会迷路了吧？”
星舒摊开路线图，就着月光细细查看，一拍脑袋：“主子，今夜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