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
执法长老眼睛眯起,但还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而后直言道:“宗主,苏黎此子罔顾宗规为非作歹,还自恃武力断我弟子一臂,此事老夫需要一个说法。”
姜逸剑此刻现身,苏黎的后台也就呼之欲出,但他并未有所忌惮,就算行凶者是宗主身边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
“张长老,你讨要说法前,且先了解下你弟子做了什么龌龊之事。”
姜逸剑面如平湖,慢条斯理道:“他为结交凌霄宗的上古朱雀血脉觉醒者,帝国平山伯爵之女林菁瑶,明知宗规不可违,执法殿正义不可亵渎,还命陆清寒胞弟陆冲强行玷污外门女弟子柳小怜,将此罪名强扣于和林菁瑶有着一纸婚约的苏黎,欲将之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以此获取林菁瑶的友谊。”
“张长老,现在你还觉得你的弟子无辜吗?他身为执法殿大弟子,非但没有以身作则,维护执法殿的公平与正义,反而以权谋私,将宗规律法玩弄于股掌之中,对同门弟子加以迫害,此等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他如今落到这个下场,纯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苏黎心狠手辣,张长老若仍旧不肯罢休,说不得本宗要为他主持一番公道。”
姜逸剑这番话虽是当着广大弟子的面所说,但实际只有中心的少数人才能听到,已经是给执法长老留了面子,这也是给执法长老台阶下,如果执法长老不愿就此罢休,那他只有公开处理,直接坐实张羽陵的罪名,届时张羽陵免不得要受宗规严惩。
执法长老自是明白姜逸剑之意,但让他善罢甘休,却是绝难从命,张羽陵是他门下最出色最天才的弟子,不知耗费他多少心血培养,而今被断掉一臂,他岂能不追究?这非但会让门下弟子寒心,更会让他威严扫地,执法殿也将彻底沦为笑柄,这是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此事断然没有退步之理,必须追究到底。
“宗主,若真如你所言,羽陵的确罪过深重,便是身为他师尊,我也绝不姑息,必对他严惩不贷,不过……”
执法长老神情倏然一凛,眼神锐利地看着姜逸剑,沉声道:“凡事不能只凭一张嘴,还要讲证据,既然宗主判定羽陵有罪,那可有证据证实?只要宗主拿出真凭实据,老夫自无二话,可若没有证据,那就休怪老夫不给宗主情面了!”
姜逸剑闻言皱眉,他之所以强势介入,是不希望双方恩怨加剧,那会引发一场内斗,可看执法长老的态度,怕是不能以温和的方式解决了。
“我可以证明!”
这时,一个夹带恨意的声音传来,柳小怜握紧拳头走入场中,来到姜逸剑身前,咬音咂字道:“宗主大人,我就是被陆冲那个禽兽糟蹋的女弟子柳小怜,我可以证明是陆冲玷污了我,并且强迫我给他当证人,把罪名强加给苏黎,是他先要迫害苏黎的!”
听到柳小怜的控诉,姜逸剑点了点头,声音温和道:“放心,本宗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既然执法长老不肯退步,将大事化小,那就不必再留情面了。
姜逸剑当即看向执法长老,淡声道:“张长老,这个证人可够?”
执法长老看了眼柳小怜,说道:“陆冲此子属实品行败坏,身为执法殿之人,却对同门师妹犯下兽行,事后还嫁祸于人,实乃大恶,如今真相明了,陆冲自当受到严惩,按照宗规律法,应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不过他修为已废,便不做同类处罚,直接剥去他执法殿弟子身份,逐出宗门。”
执法长老并未掩盖声音,在场所有弟子都有耳共闻,等于是对陆冲进行了最终裁决,这下陆冲想翻案都不可能了,所谓的“陆阎王”彻底从紫焱宗除名。
陆清寒听到执法长老的裁决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任何怪怨,哪怕执法长老不把陆冲逐出宗门,成了废人的陆冲也不可能在宗门呆下去了,唯一的区别,无非是背了个无法洗脱的罪名罢了。
“宗主,这个处置你可满意?”
执法长老淡视姜逸剑道,虽然陆冲是陆清寒亲弟弟,但一个废物还不值得他去保,牺牲也就牺牲了。
“张羽陵呢?”
姜逸剑虚眯眼睛问道,执法长老这是有意避重就轻。
执法长老白眉一挑,故作疑惑道:“宗主,此事从头到尾皆是陆冲一人所为,与羽陵何干?这小丫头可对羽陵有半点指控?难道宗主只凭个人猜测,便要施罪于人,让羽陵平白蒙受冤屈?这道理说不通吧?”
“老夫还是那句话,拿出真凭实据,否则便是惊扰到老祖,我也要为门下弟子讨一个公道!”
“唉。”
姜逸剑蓦地叹了一声,目光深深地看着执法长老:“张长老,我并无证据证实张羽陵的罪名,但你可知,这是老祖亲证?”
“你说什么?”
执法长老神情陡然一变,老祖亲证?难道说……
“还不明白吗,这件事乃是老祖亲眼所见,前因后果尽皆了然,正是他老人家告知了我事情真相啊,难道你认为他老人家会平白让你弟子蒙冤吗?”
姜逸剑大有深意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执法长老身躯一颤,智慧如他,怎听不出姜逸剑语中深意,他万想不到,苏黎竟和老祖有牵连,其靠山根本不是姜逸剑,而是紫焱老祖!
陆清寒和张羽陵同样被震得面色发白,尤其是张羽陵,一张俊气的脸庞苍白如纸,他做梦都梦不到,自己所迫害的无名小辈,竟然和紫焱老祖有关系!
为什么紫焱宗弟子成千上万,他偏偏就动了紫焱老祖的人?
张羽陵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动苏黎一根手指头……
“九峰,莫再错下去了,到此为止吧。”
虚空中,一道飘渺的苍老声音轻轻传出,如三月的春风轻拂而过,然而这却像一记雷霆重锤狠狠砸在执法长老心头上。
执法长老张九峰颤颤地退了一步,如遭重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面色极为复杂地看了苏黎一眼,随即无奈地朝着虚空躬身一拜:“是九峰着相了,还望老祖恕罪。”
“知错能改,尚可悬崖勒马,张羽陵误入歧途,已经酿出祸患,切不可让他再犯,你身为师长,理当将他引入正途,绝不能再听之任之。”
“九峰谨遵老祖意旨。”
张九峰恭声回道,即便霸道如他,也不敢在紫焱老祖面前有半分造次。
紫焱老祖话尽于此,不再跟张九峰多说,转而对姜逸剑交待一句:“公正判罚,不要有所偏倚。”
姜逸剑亦是躬身,表示会意,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苏黎,说道:“张羽陵迫害于你,你自保反击并无不可,向他讨还公道也合乎情理,但这终究是在宗门之内,张羽陵纵有天大罪过,也当由宗门处置,不该由你越俎代庖,这已经犯了宗规。”
“请宗主责罚。”
苏黎很有觉悟,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受点罚倒也无关痛痒。
姜逸剑眼神怪异地看着他,这小子莫不是以为有老祖护着,自己就不敢治他?
是时候展露一下宗主的威严了。
姜逸剑脸色一板,严声道:“你逾越宗规罔顾律法,视执法殿于无物,擅自打击报复,将宗内精英弟子致残,虽情有可原,但行为不能饶恕,我以宗主名义,罚你到思过崖面壁半月,你可认罚?”
到思过崖面壁半月?
苏黎听了没什么反应,执法长老张九峰脸色却难看起来,别人不知思过崖是什么地方,他岂能不知,这哪是罚,分明是赏啊!
连姜月曦的脸色都有点怪怪的,要知道思过崖又叫悟道崖,去那里面壁思过的,大都能在武道上有所感悟,苏黎被罚去思过崖面壁,绝对不能算一件坏事。
这家伙跟爷爷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这么受照顾?
姜月曦偷偷瞄着苏黎俊逸的面孔,心底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摸一摸苏黎的底细。
苏黎对此却浑然不知,不过还是坦然接受:“弟子认罚。”
“再有下次,必当严惩!”
姜逸剑给了苏黎一个严重警告的眼神,便看向另一面神情有些恍惚的张羽陵,开口道:“张羽陵,你作为执法殿弟子领袖,犯下如此恶行,实在令我失望,接下来的两年,你便在裁决峰好好反省自身,不得踏出裁决峰半步,另外你受伤严重,战力大损,已经不适合出战大宗会武,就呆在裁决峰好好养伤吧。”
“什么?!”
姜逸剑的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得张羽陵大脑一片空白,他不但被禁足两年,还失去了参加大宗会武的资格!
没有比这打击更大了,几乎把他打入无底深渊。
“宗主,此事没得商量了吗?”
张九峰沉着脸问道,禁足两年没什么,可夺走张羽陵的大宗会武资格就很要命了,张羽陵很可能会失去一场机缘。
“我意已决,勿需多言。”
姜逸剑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说,右手一抓苏黎肩膀,直接带着苏黎破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