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根没有料到,杜鹃虽痴傻,只有一件事却格外清醒,那就是晚上睡觉时,不让彭根碰她。只要彭根欺身而上,杜鹃必定奋力反抗,连踢带抓带咬,把彭根弄的脸上,身上都是血道子。彭根气不过,披上衣服,反锁了房门,出去转悠。
彭根漫无目的的在村子里闲逛,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见屋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也信步前往。原来,自从村里通了电以来,村民们就不愿意太早入睡,夜里的娱乐活动主要是打扑克牌和麻将。彭根进屋一看,只见一张桌子围坐了四个人在玩斗地主,桌子上散放着各自的本钱,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旁观者。彭根和屋里的人寒暄后,也加入了看打牌的队伍。纸牌一直玩到深夜,彭根看了半宿,感到有些困倦了,才缓缓回家。
到家后,看着面向内侧熟睡的杜鹃,彭根没脱衣服,靠着床沿面向外侧躺下。
此后,彭根对杜鹃态度渐渐冷淡起来,虽平日仍给她做饭,却冷眼相待。彭根心想:“反正她是个傻子,我陪着笑脸有个屁用!”。每日也懒得打理家里田里的活,只要在家看到杜鹃,心里就一阵烦闷,因此整日在外游荡,别人让了烟就吸,让了酒就喝,让了牌就打,渐渐结交了一伙牌友酒徒,每日吞云吐雾,醉生梦死。
打牌喝酒都需要钱,彭根本就寒薄的家底很快就被他折腾空了,因此再后来,彭根连一日三餐也凑合起来,自己有地方吃饭的,就蹭一顿,不管杜鹃是否挨饿。没有地方吃饭时,就随便熬点稀粥,就着馒头咸菜下咽。
杜鹃心里不傻,起初只是难以接受现实,因此对外界反应全无。如今时间久了,特别是彭根不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多,杜鹃眼不见为净,反而感觉好多了。自己下床,淘米做饭,涮洗衣物,到地里除草。
彭根这日傍晚从外面回来,发现杜鹃正在刷碗,锅里还给他留着饭,不觉心中一喜,杜鹃的病好了!于是笑脸向前问道:“你怎么起来了?好点没?”
杜鹃好似没有看到听到他一般,只是自顾自的干活。彭根见状,自讨没趣,也不再言语,独自进屋吃了饭,撂下碗就往外走。
此后,彭根更加潇洒,家里一日三餐都有着落,地里的农活杜鹃又打理的好,自己每日只管抽烟喝酒打牌,好不自在!虽说杜鹃不理自己,那是自己老虎不发威,看她刚好,暂且忍她一时,自己先过过现在这神仙般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杜鹃和彭根过着相安无事又如陌生人一样的生活。这日,彭根打牌输了钱,回家生着闷气。杜鹃又刚好发烧,无力下床做饭,彭根见到了饭点,杜鹃还在床上躺着不动,随即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道:“大白天在床上躺什么尸?咋了,又装病?连个饭也不会做了?”说着,提了一瓶烧酒,独自坐在院子里喝。
杜鹃听了,只得起床,忍着不适烧水做饭。烧了火下了米,自己坐在灶前出神。不想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突然,耳边响起了彭根的嚷嚷声。原来,彭根在院子里,远远的闻到一股焦糊味。进屋打开锅盖一看,水已经干了,米糊在锅底成了黑色。彭根扔了锅盖,看到杜鹃方才幽幽转醒,上前一掌把杜鹃推翻在地。揪住头发,朝脸上就是几个耳光。嘴里骂声不断:“你是个死人吗?你他妈的想把我房子烧了啊?!连个饭都做不好,要你何用?给我滚回你的穷山沟里去!”
杜鹃来了这么久,第一次被打。耳边充斥着的恶言恶语就像是刀子一样把早已遍体鳞伤的心又割出了几条血道子。她仍旧不做声,任由彭根打骂。
彭根撒了气,独自上床呼呼睡去。杜鹃洗刷了锅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寒碜的院子,想到那个令人无语的男人,杜鹃心灰意冷。进了屋,杜鹃拿出来时的一条粗布床单,把自己的衣物简单的包裹了一下,又蒸了一锅红薯,也放进自己的包裹里。她虽不认路,却也不再愿意在这里多呆。只要能离开这个家,出去讨饭也愿意。
彭根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睁眼看到杜鹃正在收拾东西,起身扯住,往地上一摔,几个红薯咕噜咕噜遛了出来。彭根嚷嚷道:“你干啥?想造反?”杜鹃不语,转身就走。彭根上前扯住胳膊,往后一拽把杜鹃摔坐在地上。彭根酒已醒了大半,从屋里锁了房门,见杜鹃摔倒,只得服软,低三下四的赔礼:“鹃儿,我喝酒了糊涂,没控制住手劲,对不住你,疼不疼?”说着把杜鹃扶起,让到床上坐定。一边寻思,这女人没了孩子就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鸟,栓不牢,必须还得让她怀孕,她才能死心塌地的在这。
见杜鹃不吱声,彭根收拾了一下屋子,独自出了门,并反锁了房门。
彭根来到西头诊所,照例谎称得了失眠症,之前的药吃完了,让再给开点。医生不疑有他,又开了十几片给彭根。
彭根回到家中,难得勤快一次,主动烧火做饭,杜鹃本就虚弱,又挨了打,于是躺在床上任他去。彭根故伎重施,在饭里放了两片安眠药。杜鹃吃了饭,很快就沉沉睡去。
就这样,彭根靠着这安眠药,强行和杜鹃发生了关系。安眠药是个好东西,彭根用完药就去买,屡试不爽。杜鹃醒来后虽察觉有佯,又不便与他细说,于是只得闷声不语。
一段时间后,杜鹃突觉胸口一阵恶心。彭根见了大喜,对杜鹃关怀备至起来。杜鹃见状,心想到底让他得逞了,想到又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心里也不禁好受了许多。
自从杜鹃怀孕后,彭根态度大变,不再游手好闲,每日围着杜鹃嘘寒问暖。杜鹃自己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彭根和自己说话时,也略微答上几句。两口子的生活似乎又回到当初的模样。
这一日,杜鹃主动开口道:“我想回山里看看”
彭根沉吟片刻,想着:她来了以后,自己因为出事的缘故,一直没给那边一个回信,后来又种种事情,没那个心情回去。如今两人关系刚好,她又刚刚怀孕,身子还算轻便,就依着她回去一趟也不妨。于是说:“行啊,咱改明到集上买点回家的东西,置办好了就走”
山高路远,两人到集上买了只买了一匹布,和几兜山里没有的稀罕零食。一人背了一个包裹就上路了。
杜鹃身子不便,又晕了车,在山脚下车后,彭根不敢让她走的太多,于是走走停停,直直走了两天,两人才终于到达了熟悉的地方。
杜鹃远远望见自家的房子,喜得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了跟前,只见门前空地原本放置着锅碗瓢盆的位置空空如也,房门没有上锁。杜鹃一边高喊:“爸,妈,我回来了”,一边推门而入。只见屋里的铺盖物什也都收拾一空。床板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彭根见状安慰道:“看来是搬家了,我们下山后打听打听”
杜鹃不愿意,执意在山前山后高喊了半天,仍没看到人影,四下静悄悄,只有鸟叫声。于是只得作罢。
山下有人家的地方离这里太远,眼看天要黑了,两人只得捡了柴烤火,再打扫了床板,和衣而卧。
第二天天亮,两人走了大半晌来到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老妪,彭根上前询问:“大娘,恁可曾知道这山上的一户人家去了哪里?”
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说:“这山是灵山,政府要保护,不让人住了”
杜鹃急问:“不让住,那他们住哪啊?”
老太太道:“那就不知道喽,说是愿意搬家的都让进城享福了”
彭根说:“您怎么不搬呢?”
老太太张着一口没了牙齿的嘴笑道:“我?我一把老骨头,住在山里习惯了。再说,这辈子没享过福,现在更享受不起啊!我给来做工作的小伙子说了,让我再活几年,到时候这里还都是公家的”
彭根心想,这进了城如同大海捞针,去哪里找去?不觉又暗自高兴,这下好了,杜鹃没了后路,以后再也不会嚷嚷着要回家了。想到这里,彭根转头对杜鹃说:“城里大的狠,况且迁到哪个城?是城里还是县里还是村里都弄不清。找咱爸咱妈是个长期的活,眼下急也没用,咱先回去,你在家呆着,我一有空就去打听”
杜鹃无可奈何,只得随彭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