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主意?”向菱花不由问了起来,她从向天歌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向天歌是什么人,她之前领教过几次,心中也算是了解了。
果然,就听着向天歌说:“既然向菱花说这副屏风是她绣的,那就让她跟小雅现场笔试一下,绣工这种东西,可是模仿不来的。”
陈小雅说:“我没意见,我同意比试。”
“我……”向菱花一脸的惊恐,她的那点功夫,哪里能拿得出手?只要拿了针,就立刻暴露了。
“你怎么了你?”向天歌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我的手被针扎了,拿不住针了。”
想了半天,向菱花终于想出了这么个理由。
向天歌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你的手指一个针眼都没有,你告诉我是哪个地方受伤了?”
“呃……”向菱花不由语塞。
陈小雅伸出了她的手,“你们看看,我的手,这才叫伤痕累累,但这点伤痛并不能影响我对刺绣的热爱。”
相比之下,向菱花的手,太干净的。
曲项说:“奶奶,爹,我觉得向姑娘的提议非常好,就让两位姑娘比试一番,咱们也好亲眼见见她们鬼斧神工的绣活啊。”
他说着,看了看向天歌一眼,神采飞扬,却不曾想向天歌也正在看着他,四目相对,向天歌赶紧将目光挪开,曲项却只是笑了笑。
曲老爷当即命人准备,让一行人到了绣房。
曲府的绣房很漂亮,一般只有曲老爷的几个妾室,以及府上的小姐们才会过来,但她们大多比较懒惰,绣房一直都是空着。
曲项又开始出馊主意,“爹,孩儿觉得向姑娘的画技也是一流,不如,让她新画一幅画,让两位姑娘照着样子画,岂非妙哉?”
“有理,”曲老爷对这个曲项言听计从,当下立刻说道:“向姑娘,可否劳烦?”
向天歌对曲项的印象不好,从心里面觉得他很讨厌,但是对曲老爷却是印象很不错,曲老爷长得温文尔雅,说话非常有礼貌,让人倍感舒适。
“行。”
向天歌对陈小雅的绣活十分了解,知道她擅长什么,于是就画了一幅茉莉图。
并配了一首江奎则的诗:灵种传闻出越赏,何人堤挈上蛮航?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
这幅画很简单,只有一片层次分明的鲜绿枝叶,上面朵朵白色的茉莉花争相开放。
虽然简单,但因为层次太过分明,非常考验人的功力。
不仅是考验绘画者的功力,更考验绣者的功底。
向天歌可以保证,向菱花是绝对不可能绣出来的。
陈小雅仔细地看了看那幅画,选好了必须要用的丝线,两根针同时交错着绣,很快就绣开了。
而向菱花对着那幅画,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开始,好不容易开始了,绣的针脚又大又松,实在是一眼就能分出胜负来。
等陈小雅都绣完了,向菱花才修了几片叶子,花朵更是一朵都没有绣出来。
曲项说:“掌柜子,你是行家,你来评断下。”
掌柜子只是扫了一眼,“随便找个人来看,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绣活天壤之别啊,陈姑娘针脚针法跟这幅仙鹤图完全一致,向菱花的绣活基本功太差,怕是这辈子都绣不出来这样高水平的作品来。”
曲老爷一板脸,“来人,将这盗窃贼押送官府!”
“曲老爷饶命啊!”听到要将她送去官府,向菱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啊。”
向天歌虽然不是圣母,但还是说:“虽然她很可恶,但好歹也是我们的邻居,若是送去了官府,她这辈子就完了,还请曲老爷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曲老爷点点头,“就依你。”
向菱花恨恨地看了一眼向天歌,她并不领情,“曲老爷,这副屏风虽然是我偷的,但是这副屏风确确实实是陈小雅给老夫人的寿宴绣的,她们本来是要诅咒老夫人的,结果我倒霉……”
向天歌冷笑了一声,“向菱花,这仙鹤图若是放在家中,寓意吉祥,但若是送人为寿礼则寓意不祥,我自己都清楚的事情,怎么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曲老爷冷冷地说:“来人,将这个向菱花乱棍打出去!”
“是!”
家丁们如狼似虎,拿着粗大的棍子对着向菱花猛打,打得向菱花哇哇叫,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曲老夫人笑着说:“向姑娘真是画技精湛,陈姑娘绣功一流,有赏,都有赏。哈哈,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姑娘成全。”
向天歌说:“老夫人请说。”
“我想找人将这幅画和这绣品给裱起来,两位姑娘能否送给老身?”
“难得老夫人喜欢,送您便是了。”
老夫人非常开心,“有赏,都有赏,哈哈。”
曲老爷见老夫人开心,忙说:“来人,给两位姑娘各赏银二十两。”
不是吧……
出手这么大方!这么阔绰!
向天歌和陈小雅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出手就是每人二十两。
陈小雅更是无比的吃惊,她爹看多少病人才能赚到二十两银子啊?
她顿时无比感激向天歌,觉得自己跟向天歌跟对了。
她们不知道,曲老爷是有名的孝子,只要曲老夫人喜欢的东西,他一掷千金都要买回来。
他是商人,看人的眼光也很准,一眼就看出来向天歌并非平庸的乡野村姑,因此,他也很想结交一下。
说不定日后,他们还能有机会合作哩。
领了赏银,两人很开心,准备回去,曲项却是说:“爹,我送她们回去吧,两位姑娘拿着这么多银两,确实有些不安全。”
曲老爷点点头,“两位姑娘,财不可露白,你们切不可随意说出去。”
“知道了,谢谢曲老爷提醒。”向天歌淡定地说着,虽然说二十两对她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惊喜之后,很快就归于了平淡。
陈小雅看了看向天歌,也赶忙点点头。
她还沉浸在喜悦中难以自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曲府的马车很漂亮,里面装饰得也是非常舒服,这可是要比牛车强多了。
刚好小虎已经回去了,两人就坐着马车回村去了。
向天歌第一次坐马车,陈小雅自然也是,两人都觉得这马车坐着真的太舒服了。
曲项就坐在她们的对面,目光含笑地看着他们。
陈小雅见到曲项那帅气的样子,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慌乱,秦星已经很帅气了,但跟曲项比起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了。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曲项绝对是一流。
曲项开口说:“向姑娘,你叫向天歌?”
“对啊。”向天歌觉得这个朝代跟自己之前的时代,完全不是在一个时空,因此,她觉得这里的人应该是不知道骆宾王也不知道那首人人皆知的《咏鹅》。
曲项却是笑着说:“我叫曲项,你叫向天歌,嗯,有意思,曲项向天歌。”
咦?
向天歌皱皱眉,她有些疑惑了。
这个家伙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与她虽然没什么交集,相处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相反,他还很积极地送她们回去,算是小暖男了,但她还是很讨厌他。
至少,她跟他无法亲切起来。
看见他……就烦……
于是,向天歌选择了沉默。
她不说话了,行了吧?
到了村口,马车停了下来,村边玩耍的孩童都跑了过来,大家都很少看见马车,都想爬上去,被车夫赶走了。
曲项挑了挑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她们伸伸手,“小心,扶着点儿。”
陈小雅扶着他的手下去,不由又是脸红心跳得难受。
至于向天歌,她才不用扶哩,直接从他的面前跳了下去,这点高的马车,扶个毛线!
向天歌淡淡地说:“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那好。”曲项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来这里接你们过去赴宴。”
陈小雅娇羞地说:“我明天就不去了,天歌,你自己去吧。”
“你怎么不去呢?”
“我不去了,我得在家帮我爹干活了,这些天落下了好些个活。”
这不过是她的理由罢了,她不想去,完全是因为自卑。
她一个乡野村姑,哪里能去曲府赴宴?
不说别的,就连一身漂亮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穿着这粗布麻衣去吧?
那还不让人笑话?
再说了,她又不如向天歌聪慧,若是被人看不起,她也不会反驳回去。
向天歌说:“那随你。曲公子,明天一早在这里等我便是。”
“成。”曲项应了一声,笑眯眯地上了车,马车飞奔而去。
向天歌和陈小雅往家走,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一群村民,大家都跟看戏一样地看着她们。
“天歌,小雅,你们今天怎么还坐着马车回来呢?”
“那马车真的好漂亮,送你们回来的那位公子长得也好,是谁啊?”
“本来,我觉得送菱花回来的楚公子已经很俊了,但跟方才的公子比,差了一座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