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孟国皇城之内……
“公子,”一抹黑影无声落地,朝着庭内负手而立的人做了个蹑。
“消息属实……太子要反。”那黑影除却发出声音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就今夜?”反倒是那个被称作公子的人缓缓走动了几步,只可惜夜幕低垂,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
“……”片刻凝滞后空间里爆出一声清嗤,声音明朗而干净。
然后说出一句与这场景声音完全不符的话——
“关我屁事。”
“……”
没等着身后黑影回过神,这小公子又是掸了掸衣袖,然后把手揣进袖里,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回走。
“以后这种事不用跟我讲了,我还以为是小花姑娘给我的情信呢……”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嘟囔着。
“……公子……”身后的影子还有些不死心地喊了一声,
“对了,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喊我公子公子的。”脚步声停下来,夜幕里的声音或许是夹杂了风,显得有些冷冽。
“……是。”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的,声音刚落那影子就不见了,只有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又慢慢沉寂于地面。
“睡觉去咯……”叶子落地那一刻脚步声随之响起,真是的,大晚上还不让人清静。
只不过啊,今天晚上确实不怎么安分哦~
……
几分钟后,听到庭内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夜幕中冷芒一闪,庭前两个侍卫无察觉就被抹了脖子,还没倒在地上就被人接住拖走。
取而代之的是皇家羽卫,一身褐色盔甲,手持长剑站在两侧。
浅浅的声音经过,若是从上方俯瞰便能看到,这皇城中四面八方涌来的兵人,尽管每一处都只是一小队,可汇在一起便声势浩大。
不多时宫内各处反抗的人被清除干净,几个贵人的庭院被人守住,阶品更高的嫔妃也全被牵制住,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而此时太子孟扶风毫不留情地持剑闯入皇帝寝宫。
“啊!”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躲到皇帝身后。
“怎么?你要反了不成?!”皇帝从床榻上下来,龙颜震怒。
“呵……”孟扶风冷笑一声,俊朗但有些过度瘦削的面容有些说不出的暗淡,“父王啊……你说,我兢兢业业十几年,从出生起我的母妃就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少年的长剑指着地面,面色有些扭曲。
孟扶风此刻面色狰狞,拿着长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从出生开始,他的母亲作为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后,当初只因皇帝谋权而联姻,同时立下了约定,也就是孟扶风的母妃,成为孟国的王后。
他的母亲曾经多么卑微地爱着这个男人,每一次唤她都会细细地整理好着装,妆容精致地等着皇帝来。
宫里总归是容颜易老,她更清楚地知道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小姐。
如今的自己,仅仅是个深宫怨妇,年老朱黄,连稍有姿色的宫女都敢对她冷言冷语。
所以她想办法留住皇帝,顶着极大的风险为他生下一个男婴。
这个男婴,就是当朝太子孟扶风。
这一路走过来太苦太累,他的母亲从不会问年幼的孩子累不累,只是日复一日地期待着皇帝的到来。
她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唯一的希望,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是否喜欢这样的日子。
“没有……一次都没有!”想到这里他大声地嘶吼,剑上的冷芒不住地颤动,折射在皇帝眼里。
“……风儿。”皇帝有些瑟缩地朝后挪动了一点,“别叫我!”此刻的少年哪里听得进去,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这样的疯狂卷席着全身,却没有哪个口子可以发泄。
“孟扶风你疯了吧你!”一个小丫头赤着脚很是愤怒地看着他。
显然她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深夜大吵大闹地令她睡不着觉。
“哎呀,这不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妹吗。”孟扶风的声音平静下来,“别在这阴阳怪气地说话……难听死了。”
她的羊角辫此刻也尽数取下,黑色的长发乖顺地散在肩头,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满是不爽。
“朝阳……朝阳!”皇帝大喊一声,“你快跑快跑!”男人惊慌地朝她摆手。
“跑?”孟扶风冷笑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身后的将士立马围上前去把小姑娘架住。
“干什么?!放开我!”她不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聪慧,眼下这场景她已猜到十有八分。
心存侥幸地挣扎了两下,“父皇啊,您最心疼的女儿现如今也在我手上了……”孟扶风好整以暇地看着皇帝。
身后立即有侍卫递上空白的诏书和笔墨。
其意不言而喻。
“……孟扶风……朕这辈子犯最大的错……就是立你为太子!”他似乎还想再挣扎,妄图用自己的威严震慑到孟扶风。
“噗。”少年轻笑出声,事到如今老家伙还想着要吓他呢。
“没关系的父皇……”他走到皇帝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手无寸铁的中年男人。
“你……”
“父皇你可得想清楚。”少年转头示意,一个士兵立马把剑架在孟扶摇的脖子上。
小姑娘再怎么讲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罢了,锦衣玉食又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孟扶风你……你等着!扶苏哥哥会来救我们的!”她倔强地把眼泪受了回去,公主的骄傲让她绝不低头。
“哈哈哈皇妹……你莫非是在说孟扶苏那个废柴吧。”他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大了眼睛,“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你期待的扶苏哥哥,现在怕是已经在逃了哈哈哈哈!”
“不可能!”扶摇像被刺激到般用力地挣扎起来,“朝阳你别动了会伤到你的!”皇帝眼看着那剑便要割入她的喉咙。
“我写!……我写!”
皇帝无力地张开了手,“父皇能想通真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咱们家人一场……我也不想做那么绝。”他笑起来。
“……”皇帝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提起笔开始写字,这支御用的毛笔此刻无比沉重起来。
一横一捺,仿佛都重重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好了。”他苍白着脸色,好像就这轻飘飘的一纸诏书花费他所有的力气。
“好了那就放开皇妹吧。”孟扶风笑着拿起那传位诏书,看到玉玺印的时候终于是大笑起来。
“孟国皇帝重病加身无法再主持朝中事物,孟国公主与其皇兄孟扶苏一同叛国理应死罪,可念及家人一场便除其身份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他淡淡地说出这么几句,就这短短几十来字便决定了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