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外，土地庙。
韦衣一脸震惊地看着疯邪子。
“你的右眼是怎么回事？”
当疯邪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韦衣便瞬间明白了他为何要点住自己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韦衣问道。
“年轻人要学会搞清楚状况，现在是老朽在问你的问题。”疯邪子冷声道：“别忘了你小相好的命还在老朽的手上。”
“她不是我的相好。”韦衣道。
“但你会让她死么？”疯邪子道。
“当然不会！”这便是韦衣的命门。
“老朽杀过的人也许比你见过的还多，总归是要下地狱的，也不差你这一两条命，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对你和那女娃都有好处。”疯邪子说道。
“我的右眼……”韦衣即便不是习武之人，此时也感受得到疯邪子身上那股近乎实质的杀气，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只能说道：“三天前，我跳河轻生，溺水昏厥前看到了一道灰影钻入水里，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同时看到那个灰影原来是个吃人肉的狼妖，它的右眼拥有异形的瞳孔，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吃我，于是我就跑了出来，逃跑途中我就遇到了小筱，后来怪物又追了上来，将我给掳走，但它好像受了重伤，临死前狠狠地瞪向我，我就一下子昏过去了，醒来后见到小筱，她就说我的右眼变成跟怪物一模一样了，但立马就恢复原状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些？”疯邪子见韦衣停了下来，便问道。
“就这些。”韦衣回道。
“有没有骗我？”疯邪子眯缝起眼睛观察着韦衣的神态。
“句句属实。”韦衣底气很足，也是因为他确实没有说谎，只不过在事实的基础上故意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牧小筱师父牧山雨的事情，以及他在昏迷中所听到见到的那些异象。
“你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吃你？”疯邪子发出第一个疑问。
“起初真不知道，不过后来它在死之前告诉我说，是因为我身上丧气太重，它不喜欢吃。”韦衣老实说道。
“丧气太重？是指你自杀的事？”疯邪子问道。
“也不全是，否则它也不会抓我回去了。”韦衣自我剖析道。“实不相瞒，我过去的生活一直都很坎坷，经历过很多糟糕的事情……”
“行了，老朽明白了。”疯邪子打断他的话，又发出了第二个疑问道：“素仙谷的年轻弟子，入世一般都是跟在师父身边，而她为何是独自一人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韦衣硬着头皮答道。
疯邪子却抓住了他眼神闪躲的瞬间，知道他在说慌，同时也猜透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担心她的师父可能会跟老朽有些仇怨，怕老朽伤害她啊？”
韦衣被戳破心事，只好点了点头。
“这点你可以放心，老朽跟素仙谷的人从无过节，但是……”疯邪子话锋突转，继续道：“你已经骗了老朽一次，再被老朽发现的话，就绝非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韦衣虽然嘴上乖乖应着，不过此刻心里却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威胁的话就是这样，只有在第一次讲的时候才最有威慑力。
“她的师父是谁？”疯邪子问道。
“是牧山雨。”韦衣答道。
“居然是青仙顾湮汐最小的弟子。”疯邪子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那她是不是跟狼妖同归于尽了？”
韦衣点头。
“看来那妖物的实力也非同小可。”疯邪子先是自言自语，随后盯着韦衣说道：“给老朽讲讲那只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因为太害怕我没敢多看，让我想想啊……”韦衣假装回忆的样子，其实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实话，不过思来想去后，他还是放弃了扯谎的念头。一来是他确实不擅长骗人，二来是他也想更多了解有关右眼鬼瞳的秘密，而眼前这个怪老头说不定会知晓些什么。“我记得是赤红色的，而且瞳孔分裂成了六瓣，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滴血的花。”
“六瓣？赤瞳？难道是镜花轮？！”疯邪子在短暂思索后神色大变，连声调都高了起来。
“什么是镜花轮？”韦衣急忙问道。
疯邪子却直接站起身冲到韦衣的面前，然后蹲在韦衣面前，像是对着件绝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韦衣的右眼。
“你干嘛？！”韦衣被吓了一跳。
“不许眨眼！”疯邪子满脸兴奋地命令道。
“我说……你再怎么看也没用啊，现在就是我自己的眼睛。”韦衣无奈地道。
“你懂个屁！”疯邪子立刻骂道。“如果真的是镜花轮，那就说明《婴典》的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
“《婴典》又是什么啊？”韦衣真的被彻底搞糊涂了，本以为牧小筱讲的那些就已经够晦涩难懂的了，没想到这个老头认真说起话来更是如同天书。
而疯邪子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嘟囔道：“这样确实瞧不什么门道来，干脆抠出来研究好了。”
说着，疯邪子真的抬起右手，伸出二指缓缓凑向了韦衣的右眼。
“喂！别开玩笑了！”韦衣的冷汗霎时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谁给你开玩笑？”疯邪子手指不停，认真地说道。
就在指尖离眼球只剩不足一寸的距离时，韦衣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同时叫道：“你抠出来就没用了！这眼睛只有在我身上才会有用！！”
“……”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近在咫尺的手指并没有碰到那只右眼。
韦衣抬起眼皮，只看到了疯邪子阴沉至极的脸，此时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想保住眼睛和你们俩性命的话，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么？”疯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忍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韦衣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然后点了下头。
“很好。”疯邪子心知韦衣已经再不敢耍什么滑头了。“那现在请你告诉老朽，在得到这只眼睛后，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怪事没？”
面对这样直视双眼的逼问，韦衣再也招架不住，承认道：“在昏迷的时候，我看到……”
“等等！”
疯邪子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接着扭头转向了门外的方向。
韦衣随之也透过木门上的破洞望了出去，不过除了一片漆黑，便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疯邪子显然不这么认为，他面露怒色，先是站起身来，随手一挥卷起罡风将火堆熄灭，然后负手在背后，朝门口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