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佚凑近人群,果然看见舒逢在中间竭力腾出手来示意大家冷静。他的口罩已经摘了下来,笑呵呵的,似乎有点无奈,但并不恼火。
尝试了几次,陈佚确认自己完全挤不进去,干脆放弃了。刚一转身,周研昧就急匆匆地赶来,没好气地一巴掌抽在他背上:“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真是狗屁靠不住!”
怪我吗?陈佚被打蒙了,委屈地指了指自己,还没来得及辩解,周研昧已经脸贴脸肉贴肉地扒开了人群,非常奋不顾身。
陈佚叹了口气,极力克服内心的不情愿,也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陈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多角度地体会了一把饭圈女孩的热情。
他天生比平常人麻木一些,不容易共情,也不容易生气。饶是如此,在护送舒逢的过程中,他还是一度被怼到脸上的手机弄得火冒三丈。
周研昧一看就是有经验,一手拖着舒逢小跑,一手挡开涌上来的人群。陈佚有样学样,一张脸简直臭出了水平,用自己那副唱歌的嗓子,应声虫似的跟着老板大呼小叫。
所以,陈佚真正学会并能熟练运用的头两句娱乐圈用语就是:
“对不起,不要拍照!”
“配合一下!不要拍照!”
虽然他觉得这么喊纯是虚张声势,根本没人理他们。
等快到安检那里,周研昧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机场工作人员沟通的,陈佚在混乱中终于等到了几个保安来帮忙。粉丝的喊声吵得他脑脊液搅和成一团,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处安静的玻璃房里坐下了。
“还说偷偷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周研昧劫后余生,捋着自己蓬乱的头发,“这下好了,不出三分钟,全世界都得知道你在哪。”
“你不是安抚过她们了吗,”舒逢讨好的笑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陈佚用力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刚才有一段时间周研昧确实不在,而房子外面吵吵嚷嚷的。
“可别,”周研昧不吃这个甜枣,“我那就是威逼利诱,暂时的。你只能祈祷她们真的都是你的粉丝,而且素质还不错的那种。中间要是有一个媒体记者你都得凉凉。”
舒逢耸肩,“那怎么办啊,劳烦周经纪人出面和媒体都打个招呼?”
说得轻巧,周研昧被这货气笑了,“第一,我不是你经纪人,目前没签约,也还不是你们星川的狗;第二,你自己没有团队吗?这次出现这种差错,完全是因为我没法一个人成为一个team,懂?让你自己的跟班儿想办法去;第三,我给你个忠实建议,这事先别闹到媒体那里,本来没什么,你急着封口,别人得给你编出一个连续剧来。”
好口才。陈佚偷偷鼓掌。
舒逢认输,“好,听你的,我开始祈祷。”
“不是我说,”陈佚当了一回被殃及的池鱼,忍不住要多嘴,“你就不能把脸上粉擦了,差不多也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吧。”
最后一个字是在舒逢充满杀气的注视下补充的。
“那不成,”周研昧不赞同,“正好我也跟你提前说好,当我的艺人,去哪儿第一件事就是把脸给我操心好了,好歹得把眼袋遮一遮。我宁愿看到新闻标题是‘某知名艺人现身机场’,也不要看到‘形容憔悴’‘状态不佳’什么的四字词,好吗?”
陈佚关心的重点却是:“我不是艺人。也不知名。不会有这样的标题的。”
“咦?你们不是达成共识了吗?”舒逢奇怪地看了周研昧一眼。
“达成了,”周研昧踢了陈佚一脚,“这小子自己没反应过来而已。”
“哦,你们是说签约的事,”陈佚求生欲上线,“我的意思是,就算签约了也不能就算是艺人了吧。”
按宋知原和小冶的说法,应该出道了才算。
“说到这个,”周研昧问舒逢,“我们聊聊待遇?不知道陈佚现在签下来,你大概打算怎么规划呢?是直接安排出道,还是……”
舒逢喝了口端来的咖啡,“先不急。公司最近开了个培训基地,有一批像陈佚这样的新人,他们打算等时机成熟,选出最优秀的推个组合。”
周研昧愣了愣,“组合?你让我带组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舒逢承认,“忙不过来,我会多派几个经纪人帮你。”
没想到周研昧表情渐冷,“你知道我喜欢单干。”
“总要尝试一下新形式嘛,”舒逢露出他蛊惑无数粉丝的招牌笑容,“哎,你不愿意的话……”
“愿意。”
陈佚总感觉周研昧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咬了咬牙。
“那就好,”舒逢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哈。”
明明两个人面上都是风平浪静,陈佚却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他扭头观察周研昧,发现老板虽然在笑,但好像又很生气。
周研昧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舒逢恋情曝光后首现身”的新闻标题,当场就是一声冷笑。
“看来舒逢的祈祷不奏效,”陈佚想诱她说话,“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周研昧心不在焉,“他就是故意的。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