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齐言真心觉得,小冶应该去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昨天他按照周研昧的指示,把小冶从酒吧接回来的时候,她就嚎啕大哭。吕齐言是独生子女,只会照顾狗,不会照顾人。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然而小冶可是哭包中的马拉松选手,明明困得要命,还要哭;哭着哭着睡着了,消停一会儿;没过多久,又要哭着哭着醒来。
一路陪跑递纸巾的吕齐言头大得跟水肿一样,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该进医院的。
“别哭啦。”吕齐言有气无力地嘟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一会儿邻居都要找过来了。”
小冶抿住嘴,坚持了没有五秒钟就又开始抽抽。样子更委屈了。吕齐言见势不妙,赶紧又抱了一盒子抽纸过来,“我错了我错了,您哭,想怎么哭怎么哭,千万别憋着。”
想也是,小冶才不到十六岁,乍然间亲历三死两伤的事故,那些人可能还是她亲哥杀的,不崩溃才怪呢。
想到这里吕齐言就唏嘘。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不过,”他没按捺住好奇心,“陈佚他真的……”
小冶的哭声顿了顿,然后转了个调,继续下一轮的声波攻击。
……看来陈佚杀人是实锤没错了。
不愧是艺术生。吕齐言扶额。连哭都能表达思想感情。
“哎,也没那么严重,”吕齐言试图安慰她,“昨天是那群人闯入在先,陈佚是正当防卫啊。”
“这个我知道,”小冶恼了,猛一抬头,瞪了吕齐言一眼,“我不是在怪他。”
突然被凶了一句的吕齐言其实很想问“那是为什么”,但他还算识趣,最终没有多嘴。
默默僵持了一会儿,小冶的眼角又缓缓落下一滴泪珠,“我只是……害怕。”
具体怕什么呢?小冶也不知道。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那个陌生的哥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要是没有亲身经历昨天的事件,是不能体会小冶的心情的。
她睡觉很轻,周研昧的尖叫顺着暗门没有关上的缝隙传进来的时候,小冶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砸东西的动静和人的喊声不绝于耳,小冶吓得发抖,光着脚下了床,第一反应就是去隔壁房间找陈佚。
结果哥哥不在,她只找到了陈佚的手机。
九年义务教育,教的小冶脑袋空空,但好歹记住了还有个电话叫“110”。她手脚冰凉,打着颤报了警。
磕磕巴巴地给警察报了地址,小冶觉得最好还是把具体的情况说清楚一些,于是壮着胆子扒开暗门,正好看到陈佚抡起灭火器往一个人脑袋上砸。
“哥——!”
“砰!”
重物击中头骨的吓人声响和小冶的惊呼重叠在了一起,但还是足够让陈佚和其他人发现她了。
陈佚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喊:“快进去!”
几个黑影马上就向暗门聚集过来,情急之下,小冶只来得及钻回去,然后死死抵住门。
身后的门板不停地被人踢踹,小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能明显意识到来者不善。只要门一打开,她肯定完了。
门外,陈佚的声音断断续续,就算看不到,小冶也能想象是什么样的画面:那些人想把门踢开,陈佚上来拦,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击倒在地。
“我……我报警了!”小冶拖着哭腔,“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要太过分!你们……”
外面的人可能是不信,踢门的力度更大了。
那种情况下,她只知道哭,只知道哭。
吕齐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小冶看起来那么伤心,他却束手无策。
“不怕,”他笨拙地拍拍小冶的背,“都过去了啊,有我呢,不会再……”
他的豪言壮语还没来得及说完整,防盗门就突然被叩响了。小冶本来就还没缓过劲来,这下直接炸了毛,惊恐万状地跳到了沙发后面,捂着嘴不敢出声。
吕齐言心里也一惊。他没叫外卖,也没有其他人说要来,会是谁这个点直接敲家里的门呢?
联想到酒吧的风波,他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两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人要来找他们麻烦?
敲门声没停。而且听上去有点急躁。
他和小冶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样藏着也不是办法,而且也不想在一个女孩子面前露怯,于是故作镇定,几步跨到门边,一边往猫眼里瞅,一边问:
“谁啊?”
门口的中年男人听到吕齐言的声音,似乎有点惊讶,踌躇片刻才接着说:
“我找陈佚……还有陈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