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佚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掩盖的是一颗激动到当机的心。
听到周研昧说一个月1000的时候,她飞速计算了一下,这样唱上一年,酒吧的收入其实就可以付清陈冶的学费了。陈佚没反应,根本就是被这天外之喜砸傻了,一点也没有嫌钱少的意思。
结果周研昧一着急,又加两百,陈佚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不过,食宿全包倒是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因为陈佚暂且还不能完全放下对酒吧这种地方的成见,工作归工作,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带着尚未成年的陈冶直接生活在这里。要知道,青春期的小男孩嘛,万一一个不注意长歪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况且面馆还有个老爷爷每天给他们留着饭。
这天中午,送走了最大批量的客人,陈佚却来不及休息,还得赶着去给客人送餐。他们面馆的“外卖业务”,说来也并不算什么成熟的经营模式,只是少数几个老顾客,偶尔没时间准备饭了,会提前打个招呼来,叫陈佚代为跑腿。
最近倒是有一个大订单,是附近研究所的人说做实验中午没时间出去,一次付了半个月的饭钱,菜式随便。陈佚既然替爷爷负责了面馆的财政,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生意,一口答应下来,往后就是每天中午都尽职尽责地提着六份午餐去研究所送温暖。
她这会儿就是去干这个的。
趁着陈佚分装盒饭的袋子还没整理清楚,陈冶扭扭捏捏地蹭了过来,陈佚当时就觉得不简单,警惕地抬起头,就看这平时挺正常的一小伙儿,此时正对着手指,试探着开口说:“姐~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没课对吧……”
“……嗯。”
“那你……能不能来我们学校一趟啊?”
陈佚觉得五雷轰顶。这不是一般情况下,闯了祸被老师叫家长的常用句式吗!
什么情况?陈冶打架了?还是被人欺负了?这两条随便哪一个陈佚都没法接受,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曾经担心过的事情都要变成现实。
因为自己不顾后果的出走,陈冶没了父母的管教,也缺失了这部分的亲情。她早就知道这样可能不是办法,早就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他受委屈,让他学坏,让他的人生万劫不复,然后……
“……我们下午的艺术节是对外开放的,我作为新生代表参演了,你可不可以来看?”
陈冶捧着一张彩色的小纸片,表情堪称卖萌:“这是门票,学校发给演员的福利。“
没有信仰的陈佚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庆幸的差点就要掉眼泪了。
提着外卖走在路上,陈佚回顾了一下刚才自己内心戏的丑态,觉得荒谬的不堪入目。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多疑。
也许是因为酒吧这事儿实在来的太好太巧,让她不安了。毕竟她做过那么多坏事。搞得自己现在总觉得一切好运都是什么灾难的前兆。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陈佚很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决心好好送饭送温暖。
她不会每天都见到那些订餐的人。实验总是要人盯着,哪怕陈佚到了,他们也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所以,陈佚需要坐电梯到顶楼,出了电梯,楼道口有个总的门禁,按一下门铃,等门自动弹开了,她再进去沿着楼道把几份外卖放在指定的门前。
做完这些她就可以离开了。
研究所的楼道虽然是个密闭的空间,好歹也是灯火通明,干干净净的,按理来说不会给人什么不好的感受。可是陈佚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一到这种地方就紧张,什么小动静都能把她吓个半死,整个过程人都是紧绷的,直到电梯重新返回地面。
好不容易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了“1”,陈佚如释重负地往外面一迈,一个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可想而知,她的反应是近乎神经质地后退,结果电梯的感应系统没能成功get到她这个去而复返的深意,自信地关门,并把陈佚狠狠夹了一下。
陈佚哐当一声摔回了电梯里。
外面的人吃了一惊,立刻猛戳按钮,在电梯门缓缓打开之后,哭笑不得地问:“你……你还好吧?”
这一下其实没把陈佚摔太惨,不过也够狼狈。她今天正好穿着件口袋很大的牛仔衣,什么鸡零狗碎都直接揣进兜里,这一折腾可好,什么钥匙啊纸巾啊唇膏啊小灵通啊乘车卡啊的,洒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吓到她的罪魁祸首也赶紧蹲下来帮忙。那双修长好看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起一张纸片,讶异道:“咦,你也有这个?“
陈佚一看,才发现是弟弟给她的门票也掉了出来。她轻轻说了声谢谢,接过票的同时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家伙她认识。
那天他跟踪陈佚,被人误会是对她有意思。他吃过陈佚做的夜宵,在车站的时候,还拉着陈佚问了很多有的没的。
正是宋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