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之往年还要冷上几分,刚进入二九天,就冷的连门都不好出。
晚上已走了一个多月远门的沈老爹和沈奕轩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沈老爹背着包袱,冻的嘴唇发紫,手也红彤彤的。
“当家的,不是说来来回回得两三个月吗?咋这刚一个多月就回来了。”萧英兰一边给沈老爹递来一杯开水,一边担忧的问道。
沈老爹垂头丧气道:“别提了,刚走到安城,粮食都被人难民抢了,东家出去一打听才知道禹洲开战了,大将军被圣上召回盛京,徐州无人镇守,全城不战而降,徐州数万计百姓逃往各个府州,安城如今到处都是难民,东家这次损失惨重,只能将我们遣散了。”
“北凉已经占了徐州?”沈灵犀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徐州就算没有大将军,凭着那么多兵力若是奋力一战,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怎会不战而降?
临州距离徐州数千里,虽然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他们这,可按照南希国君的昏庸程度,说不定北凉那日便攻进了盛京,到时候他们临州还不是人家的下饭菜。
沈老爹叹气道:“占了,我们从安城回来的时候,听说北凉已经开始攻打抚州了,不过镇守抚州的将军是大将军的外甥顾言霖,应该能挡住北凉大军。”
沈灵犀瘪瘪嘴,希望能顶住,她不想当亡国奴啊!
寒风凛冽,沈灵犀紧了紧衣服,跟着沈老爹他们进了屋。
萧英兰将媒婆之前给沈灵犀说亲的事提了一遍,沈老爹一向都是听萧英兰的,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可沈奕轩长期混迹在镇上,心眼自然要多些,听完之后一张脸铁青,冲着萧英兰问道:“娘,你都没打听一下那刘大少的底细你就敢答应,万一那是个火坑可怎么办,你这不是害你闺女吗?”
沈灵犀低头不语,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样,看的沈奕轩心疼不已。
萧英兰理直气壮道:“那媒婆是个你三叔公家的秀兰说过亲的,你看人家秀兰那夫家,条件多好,定亲那天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后生模样可俊了,看着斯斯文文的,那媒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我让她给灵犀瞅个对象,肯定没问题。”
沈奕轩被萧英兰气的要吐血,也不想和她争辩了,反正庚贴都还没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明天他回镇上打听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落地便与泥土融在一起,沈奕轩拉着沈灵犀拍着胸脯保证,回镇上就去打听打听刘大少的底细,不会让她糊里糊涂的就跟人家定了亲事。
沈灵犀看着沈奕轩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嘴角微微勾起,寒风虽冷,她的心却被她二哥捂着暖洋洋的。
南方的雪不似北方下的那般大,白日里下雪一般都积不了,天阴沉沉的,这场雪不知何时会停,沈灵犀看了一眼梧桐山的方向,在想起昨夜霍壮壮大喊的那一句“娘,丑八怪给咱家送银子了,我可以吃肉了”。
沈灵犀隐隐有些失落,拢了拢衣服,迎着风雪朝着梧桐山而去。
木屋被锁上了,沈灵犀站在原地等着,头上,身上落了一层的雪,她抖了抖外衣,雪花簌簌掉落。
站了片刻后,沈灵犀看着来时雪地上的脚印,吐了一口浊气,三步两回头的离开了木屋。
这场雪下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时候放了晴,融雪的这天格外的冷,沈灵犀一家人窝在屋里烤火,突然院门被拍的“啪啪”直响。
“来了,来了。”萧英兰应了两声跑出去开了门。
一看来人,萧英兰立马笑逐颜开,忙招呼道:“大妹子,快进来,屋里烤会儿火,暖暖身子。”
沈灵犀躲在屋里,密切的关注着屋外的动静。
玉香附在萧英兰的耳边说了一句,萧英兰顿时瞪大了眼,指着外面不敢相信的问道:“真来了?”
玉香亲热的拉着萧英兰的手,“骗你做啥,刘大少就在马车里坐着,前两日下雪受了风寒,见不得风,所以就不下来了,要不你让灵犀过去瞧上一眼,看看两人对的上眼不,要是成了咱们今儿就可以交换庚贴对八字了。”
萧英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农村里没那么多讲究,好多男女双方都会在交换庚贴之前见上一面的。
室内室外温差太大,沈灵犀一开门,冷风就只往屋里灌,火盆里的柴灰随风而起,沈灵犀急忙关上门,站在门外就很没穿裤子似的,冷的直发颤。
萧英兰拉着沈灵犀说了两句,沈灵犀不情不愿的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马车旁,一只素白的手便撩起了车帘,淡青色锦衫被吹的微微一动。
沈灵犀打量着同样看着她的男子,模样确实俊俏,给人一种成熟稳重之感,可那双眼带着一股子阴戾,犹如一条毒蛇,看的让人脊背发凉。
沈灵犀不经意间看向身后时,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的左脸带着一块银质面具,只露出那只黝黑而又深邃的眼眸。
她看着他咧嘴一笑,这么多天的失落之感瞬间一扫而光,一个箭步冲到霍南弃面前,她问道:“你去了何处?我去木屋都没找到你。”
只是她还未等到霍南弃开口,院门口的萧英兰一把拉住沈灵犀的胳膊,咬牙道:“臭丫头,刘大少可是看着呢,你别给我找事。”
沈灵犀辦开抓住她胳膊的手,冷声道:“娘,到底谁给谁找事,这亲事我可没答应。”
萧英兰气的一巴掌拍沈灵犀背上,只是就在她要拍上沈灵犀时,霍南弃将沈灵犀拉开,萧英兰巴掌落了空,在一瞧此刻自家女儿的手在外人面前被一个男人拉着,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沈灵犀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沈灵犀一脸懵逼,就看着她老娘跑进了屋,没过几分钟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红纸章,沈灵犀眸光一亮,等的就是这一刻。
萧英兰将红纸章抱的严严实实的,跟防贼一样看了沈灵犀一眼,对着媒婆玉香说道:“这是我闺女的庚贴,你拿去跟刘大少对八字。”
眼看着红纸就要过渡给玉香时,沈灵犀一头冲了过去,将庚贴一把抢到了手,随即又将庚贴藏进了霍南弃的怀里,冲着霍南弃直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