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传来僧人的齐声念诵。
“怎么了?”南潇濛直起身。
“又有香客驾临。”罗栩陌重又闭上眼。
门外走进佛堂的是褚清虞和褚岐谦。两人看到南潇濛,齐齐行礼。
而此刻,禇弦凝也告别了清贵嫔,约定若有事清贵嫔便可差罗栩陌上祁南王府寻禇弦凝。
堂上。
“王爷和罗公子是?”褚清虞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等人。”南潇濛冲褚清虞微笑。剑眉星目的华贵男子笑起来真是山川失色,愣是把褚清虞看得红了脸。
此时禇弦凝刚好回来,从堂角转出:“我回来了,久等……诶!哥,清虞!你们怎么来了?”
“清虞院子里有个妈妈家乡那边闹瘟,我陪她来祈福……清虞?”褚岐谦见褚清虞抿着嘴不说话,捣了她一下,“怎么了?”
“……啊,无妨。昨夜没睡好。”褚清虞歉意地笑笑。
一名小厮从堂外跑进来:“王爷,褚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如此,我们便走了。”南潇濛说。
“王爷稍候。”褚岐谦打岔,“我和凝儿说两句。”
南潇濛微微挑起半边眉毛:“……请便。”
褚岐谦靠近褚弦凝身边。
“哥,有什么事快点说,王爷有点生气。”褚弦凝轻声。
“没有吧?”褚岐谦好奇地瞥了南潇濛一眼。
“有的,他挑眉就是生气了……快点。”
“哦。”褚岐谦正色,“你怎么样?”
褚弦凝弯眉:“老样子,挺好的。你呢,大表哥他们有没有……”
侍郎府一共有三位公子,褚岐谦排行老三,是最小的,但偏偏最聪明,只是不好好读书。纵使这样,那两位哥哥还是对他相当有敌意。虽说没怎么见过,但他们的“光辉事迹”褚弦凝早从褚清虞嘴里听了不少。
“没有。”褚岐谦秒答,“好着呢,你哥我还能叫他们给怎么样吗。倒是你,受委屈了别憋着,记着跟哥说。那你们走吧,改日再聊。”
褚岐谦目送两人离开。
“对了,罗公子。”褚清虞转过身,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绢布,“刚刚遇见煌姿,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罗栩陌接过,展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地图,画得十分规整,每一条街道和每一座建筑都有详细的标注。
罗栩陌嘴角弯出一个看不见的弧度。
等罗栩陌离开,兄妹两人也开始祈福。
祈福完毕,两人默默地点了几盏长明灯,供奉数支香烛。
褚清虞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你的伤……跟她说了吗?”
“嗯?啊,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没提。”
“什么啊!大哥他们做得那么过分,还不要紧?”
褚岐谦无所谓地笑笑:“这点伤算什么,他们还奈何不了我。若是叫我知道那帮家伙再暗地里乱嚼舌根,照样揍他们。”
“但是你好歹是为弦凝出头,为什么不叫她知道?”
“有诗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哎呀,得了吧。”褚清虞笑,但褚岐谦吃不准她这笑是生气了还是高兴了,“倒也不至于这么护她吧……我是说,”看见褚岐谦古怪的脸色,她赶快解释,“这样反而给她树敌,不是吗。”
褚岐谦点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不过我说你啊,”他冲褚清虞摇摇头,“想得这么多,会嫁不出去的吧。”
“嗐,我不急呢。”褚清虞还是笑笑的,“我不比弦凝这么有福气,还得等等。”
面前香烛颤巍巍的火焰跳了又跳,终究是灭了。
······
回王府的马车上。
“刚刚聊什么了?”南潇濛看着对面的禇弦凝。
“没聊什么,就是些家常罢了。”禇弦凝随口回道,心思却还在琢磨自己的事。
南潇濛见她心不在焉,索性闭上眼养起神来。
禇弦凝盯着南潇濛,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前生的事跟他坦白。两人都是穿越而来,应当理解起来会容易不少,加之这么久的相处,禇弦凝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南潇濛。
禇弦凝思索再三,正准备开口,南潇濛突然睁开了眼,开口道:“停车。”
待车停稳,南潇濛撩开车帘走出去。禇弦凝看到他进了边上的一家布料店,和老板熟络地聊了点什么,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备好的锦包递给南潇濛。
“这是······?”
南潇濛把锦包扔到马车角落里:“太子素来喜欢他们家的长绫,刚刚看到货到了,便顺手给他带一包。”
“······这样。”褚弦凝点点头,把挂在舌尖上的话嚼碎了吞回去。
是了,她竟忘了祁南王和太子最是要好,有这层关系在,霓安公主便注定是一个不可暴露的身份。
褚弦凝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真的坦白了,南潇濛会把这件事告诉崔青染吗?她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希冀,抬眼看向南潇濛。
南潇濛本来打算再闭一会眼,无意间抬头却撞上了褚弦凝的眼神。
两人视线相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褚弦凝忽然觉得南潇濛的眼神有一瞬失去了焦距。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中倏然浮现古籍上的文字:“······天感其功,赐其灵眸,视人目可摄其魂魄,制其心志,甚可操控其人,使其依翳之意行动······”
南潇濛从片刻恍惚中回过神。
刚刚······?
褚弦凝已经挪开了目光看向马车外,过了好一会才自说自话似地问:“······你听说过能控制别人行动的法术之类的吗?”
南潇濛颇感奇怪,不由联想到刚刚突如其来的“走神”,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现代时倒是有听过催眠的手法,但自从穿越回来便不怎么听闻。怎么了?”
褚弦凝抿抿嘴,以为南潇濛刚刚的眼神涣散是自己的错觉:“无妨,就是想起来了,随口问一句。”
她宁愿是自己多心了,若她真身怀这么奇异的术法,不知是福是祸。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地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