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弦凝第二天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就这么有靠山了?直到她下床的时候一脚踩到南潇濛嘱咐她不要乱跑不要泄露身份的字条,她才确信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不明白那家伙是为什么要把字条放在她床边,但褚弦凝还是谨慎地把字条给烧掉了。一则是防后院里那几个看到了落人口实,再则是防那几个无孔不入的杀手看到露了馅。
自从在林子里被偷袭之后,褚弦凝就再也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也没有收到组织里除了南潇濛之外人的什么联络。据说那天她被借走之后,樊御衡几人依旧是没有捕到火曜驹,但还是以最隐蔽的方式送来了谢礼,上面还附着南潇濛的日常查岗字条——也难怪,那天在林子里看着,南潇濛和樊御衡的关系似乎还挺好的。
褚弦凝就这么待在府里,每天晃晃悠悠地把府上的门挨个串一串,再在院子里练练武术跳跳舞蹈读读之前原主的记忆什么的,增加增加和这副身体的契合度,日子虽说有点单调但还算有滋有味,尤其是自从褚海漠强势护侄女之后,就连厨房送来的饭都更好吃了些。
转眼就闲到了冬天。
褚弦凝打了个哈欠,掀开厚实的被子,习惯性地垂手捞起地上的字条。她睡眼朦胧地瞅了一眼,字条上除了那句熟悉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外,还另附了一句。
“昨天夜里下雪了,注意保暖防滑。”
褚弦凝随手把字条丢进炭炉,穿好衣服推开门,门前一直到院门口的雪已经被扫出一条路。褚弦凝不禁弯起嘴角。
“这家伙,管得还真宽。”
“小姐······你起这么早啊?雪是你扫的吗?”黛痕一边揉眼睛一边从旁边的耳房里走出来。
“不是啊。”褚弦凝心情大好地转身,“谁叫咱们有个免费保镖兼保姆呢。”
“???”黛痕十分不解。
虽说征求过许可已经将组织的事告诉黛痕了,但是南潇濛奉命了解褚弦凝的每日状况这茬还没对黛痕提及过。褚弦凝笑着摇了摇头,走进屋里。
褚弦凝在屋里坐了两个时辰。当她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注今策论》,窗户突然被“嘭”一声怼开了,接着一个灰色的大毛球就从窗口滚进了褚弦凝的屋内。
褚弦凝吓了一跳,以为是那帮人来攻击她了,立马离开椅子往后一窜,从腰上抽出弩机对准那个毛球。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少侠行行好,且容在下稍避一避。”
那毛球突然伸展开来,一边关窗户一边向完全懵掉的褚弦凝说话。
“你是······”
“嘘嘘嘘嘘!”毛球转过身来,褚弦凝这才看清这是个披着灰色大氅的俊朗少年,“······哎呀姑娘,麻烦你了,让我在你屋里躲一下吧。”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我为什么要让你躲在我屋里啊······”
说话间,从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诶,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跑的,怎么没人了?”
另一个比较成熟的女声应答道:“没准是躲起来了呢,他鬼点子那么多,你还是去叨扰叨扰住这附近的人吧。”
“啧啧啧,怎么着,风流债啊?”褚弦凝跷着腿听着,瞥了少年一眼。
“不是不是,你你你你小声点!”少年压着嗓子,“是她们死乞白赖要来找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黛痕推门而入,立刻被和褚弦凝面对面坐着的少年吓了一大跳:“小······!!”
褚弦凝朝黛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黛痕缓了缓,开口道:“小姐,门外有人找你,说要问你事情。好像是上次诗会的那个西临郡主。”
“西临郡主?”褚弦凝努力回忆了一下,“哦,就是那个给我出题的大姐啊。好,我马上就去。”
裴怜琪带着个侍女站在院门口,看见褚弦凝的时候还愣了愣:“诶,原来是你住在这儿啊。今天本郡主没有这个闲心跟你胡闹,本郡主问你,有没有见你堂哥?”
褚弦凝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堂哥······没见过啊。”
裴怜琪怀疑地打量着褚弦凝的表情,看她样子不像有假,便将信将疑地转身走了。
褚弦凝也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说?
回到屋里,少年一脸的劫后余生:“谢谢女侠出手相救,那我这就走啦。”
刚迈出去没两步,少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问褚弦凝道:“对了,姑娘是哪位啊?怎么觉得在府上没有见过你?”
“啊,我是褚老爷弟家的女儿,是秋天投来府上的堂小姐。”
少年明亮的眼睛里瞬间放出了光芒:“原来你就是堂妹啊!一直被爹拘在屋里读书,都没出来找你串个门什么的,今天倒是误打误撞见上了。”
褚弦凝瞪大眼:“你真的是我堂哥?怪不得呢。”
“嘻嘻,谢谢妹妹帮哥的忙,改天一定请你出去吃好吃的。”褚岐谦挥了挥手,先探头在四周望了望才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
褚弦凝突然感觉心上有一块空缺的东西被填得满满的。不论她是云洛音还是褚弦凝,她要么就是一群弟弟妹妹的大姐姐,要么就是独女,保护别人惯了,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这种兄长给她的安全感和被保护感,至此算是圆了个小小的梦,有了这么个哥哥。还得感谢西临郡主给她把哥哥送来了啊,她心安地一笑。
但如果稍微回想一下还觉得有点奇怪,裴怜琪在窗户外面明显不是在跟她带的那个侍女说话,所以到底是谁让她来四处寻问的,又为什么不跟着她来敲门呢?
褚弦凝摇摇头。现在她真是想得太多了。
第二天早晨,褚弦凝照例向床边伸手去捡字条,却两个多月以来破例捞到了空气。
褚弦凝的睡意瞬间就没了大半,披上衣服就开始瞪大眼睛四处寻找。
没有。
哪里都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