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起床后。我仍像是重复昨天所做的一切那样。洗漱吃饭,然后骑车去平阳坑大桥工地。到了工地。把车打着火,和昨天一样厌烦的心情,干着和昨天一样的事情。,十点多钟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暖和了不少。我拉着满满一车土方驶向公路时。赫然发现远运迎面走来七八个身穿着醒目蓝白色校服的学生。看样子和我年纪差不多。有男生有女生。他们有说有笑的向前走着。一看到他们。坐在驾驶室里手把着方向盘的我瞬间慌乱起来。我明显感到自己身上热了起来,像烧着什么似的。我想加油门儿快点离开他们。但刚准备踩油门,就想到一辆车的快速从他们身旁驶过,可能会吓着他们。更重要的是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从而发现我。就那样,我保持均速向前开去。眼镜死死地,盯着正前方路面。以免让自己看到他们。和他们交汇的刹那。我用余光清楚的感觉到,有那么一个男生发现了我。他举起手,似乎正招呼其他同伴,告诉自己发现的一切。和他们一岔开,我就轻松下来。身上没有之前那么燥热。好像正在冷却下来。但又突然难过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心酸。
刚从初中毕业之后的几年里。我曾陆陆续续做过一些关于学校的梦。梦都很短,而且都是片段式的。但无一例外,在所有梦里面都出现了争吵,和宣泄愤怒,崩溃情绪的场景。有一次我梦到。初中班主任张东升正在上课。抽取学生回答问题时。抽中了我。在全班同学目光的注视下,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沉默了一小会儿,小声的说,我不会。在我看来,张东升完全是针对我。因为他很清楚,我不会但还是选我回答问题。出去,张东升喊道。我离开座位,刚走上过道时,张东升又一字一句的说。我是说拿着你的书包再出去。我愣在原地,明白过来,这不是像以往那样离开教室站在走廊里罚站。而是让我收拾东西,从学校里滚蛋。我转身收拾东西,提着满满当当的书包。,刚准备走出教室时。张东升又说了些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转过身,看着全班同学目光像刀子一样,指着我。我再也忍不了了。怒火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下来。我大叫一声,猛的把书包砸向张东升,张东升忙伸出胳膊去挡。可还是被我砸中了。书包里的课本文具哗啦啦的掉了一地。之后我突然就醒了过来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努力让自己继续睡着。以不去想这些事情。,后来我又做过不少类似老师让我收拾东西滚蛋的梦。还有一次在梦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老师吵了起来。我大喊一声,我不上了。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可奇怪的是,在梦里所梦到的激烈的对抗和冲突。在我现实生活中的学校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陈茂透这个工作我终究都没能干住。有天晚上,他打电话给父亲说。明天平阳坑的活都干完了。听到这,我暗自庆幸了一下。以为明天没有活,可以休息了。但陈茂透话锋一转说。明天车子要开到白岩前去。,哼,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情。那些老板就是见不得员工休息。员工一休息,他们觉得就像是被偷走了什么似的。父亲说,白岩前在什么地方?陈茂透说,就是从高楼镇旁的一条路上拐进去。顺着山路一直往山里面走就是。他继续说道,明天早上我也过去,话锋一转,又说。明天早上能不能和你儿子换一下?你开我们这台车,你儿子开你工地上的那台车。父亲说,怎么了?陈茂透说,明天是进山里面干活哎。山里面的路的都是陡坡。而且是在山边上拉料修路。我怕你儿子应付不过来哎,父亲说。之前在平阳坑那个工地开的不是可以吗?陈茂透说,就是有点粗心,轮胎里卡了石块都不知道哎。这次是进山里面,还是你去我比较放心点。父亲结结巴巴说,我这边工地,不知道明天走开走不开哎,陈茂透说。那你就和工地上的人说一下喽。这边有点急事儿。父亲,还想说什么,但是就没说出来。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陈茂透什么意思呀。还说把咱俩换一下。你开那个车,我开这个车。有劲没劲呀。一挂上电话,我就喊道。什么什么意思?人家觉得你干的不行。不放心你。明白吗?父亲说。怎么不行了?之前在平阳坑那儿干的不是还可以吗?我说。轮胎里面卡了石头都不知道,行什么行呀,也不怪人家说你了。父亲说。我被父亲这句话说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天晚上便气鼓鼓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一到工地就看见陈茂透已经在车子旁边儿了。一看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气儿就不打一出来。你爸没有来吗?陈茂透说。没有,我说。他皱着眉头,表情复杂,没再说什么。之后他骑着电动车在前面带路。我开车跟着他。车子一直开到高楼镇的一个山脚下。他说,沿着这条路往山上一直走就是。我看到刚进山的那段水泥路上留下了土方车轮胎辗过的水渍车印。就知道已经有车比我们先开进去了,我看的那条路,照他说的,拐了进去。那是一条沿着山边七拐八拐往山里进的水泥路。一路上全是上坡。我心里憋了一口气。想着一定要把这个活干好喽。一路上的上坡我开的小心极了,十几米处就有一个弯道像迷宫一样。爬上一个山顶,又朝着一个更高的山顶开去。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我回头看,高楼镇都已经在我们脚下了。能俯瞰整个镇子的全貌。大片的居民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平日里走过的公路,现在看上去只有根线那么细。途中路过几户人家,在山边稀稀疏疏的盖了几个楼房。从门口开过的时候。没看见有什么人?偶尔只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手里拿着拐棍,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