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易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阿满也不多话,只管去执行皇后的命令。
她揉捏着自己的小指,像是漫不经心地道:“计划有变,让我们的人先停下来吧。”
阿满动作一顿,看了看眼前已经在用漱口茶的女人没有说话。亲疏远近这人向来是划拉的明明白白的,自己辛苦养的桩子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好,臣今夜就通知他们。”
“嗯!”颜青易点头也不关心到底阿满要用什么办法,她对阿满的信任确实是超乎寻常。
次日一早阿满就把伺候颜青易梳洗的工作全权交给了红釉,自己却消失整整一个上午。红釉以为皇后会着急,毕竟她还没见过阿满离开皇后身边这么久,没想到皇后却很轻松自在。
“怎么了,你好像很坐立难安?”
红釉的焦急表现得太明显,几乎已经化成一口实质的大锅罩在脸上。
“娘娘,阿满姐姐从来也没离开过这么久,所以……”
颜青易挑挑眉,她倒没想到红釉竟然还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坐立不安,“有什么好不安的呢,她是皇后的使臣去御乐坊交代皇后的懿旨罢了,或早或晚总归要回来的。”
说着捻起手边的糕点少许的抿上了一口,一派悠闲自乐的样子同红釉满目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
闻言红釉稍稍有点愕然,也是阿满太沉静了点完全不见高阶嫔妃身边女官惯有的嚣张态度竟让自己一时忘记她是皇后的女官,更是这几日皇后太过温顺了些完全掩盖了自己脑海里皇后如虎的既定印象。
“娘娘说得对,是奴婢想岔了。”
“不必如此,你能担心阿满也是也是以真心待她,是阿满的幸事。”颜青易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言语间不禁就带上了些许的或宽慰或艳羡的意味,着实让红釉吃了一惊。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却被外头的一阵惊呼声给惊扰,颜青易眉头微皱,这几日椒房殿的宫人实在是太疏于管教了,屡次三番一惊一乍实在有损皇后威仪,便想着等自己闲下来要让阿满好好调教一番。思及此她目光微沉,依着余光瞥了一脸惊慌的红釉一眼,鼻息轻嗤,都是这个没规矩的。
“阿满姐姐,你,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颜青易颇为诧异扭头看她,却见阿满虽然衣服头发如今早离开时一般一丝不苟但额头上却拖出来三四条血楞,细看下来连手上都是一片红肿的,隐隐透出些红痕。
“不过是去一趟御乐坊怎生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难道有人胆敢欺负你。”颜青易几步上前就要去细看阿满额头上的伤,行动言语见净是惊慌怜惜,“这么深的伤,你可是个女孩子啊,要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这话得了红釉强烈点头赞同,虽说大刈女子地位颇高可这天下到底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尤其是还没嫁人的女人破了相那可是比丢了性命还要痛苦的事了。
阿满却满不在乎,口中还囔着:“您说的那是寻常女子,臣有娘娘相护自然是不用操这份心的。便是破了相,臣也有娘娘啊。”说着还垂下了头在颜青易手心里摩挲两下。那份信任依赖之情溢于言表,竟让颜青易看得眼中一热。
“要是指婚,不肖多时,就是这回中秋家宴本宫就能给你指一个,且定个是满腹经纶,前途无量的。但怕,”颜青易纤细柔软的指头从阿满的眉眼间划过,良久才道,“但怕那不是你的欢喜,到时候害苦了你了。”
听在红釉耳里这话其实说的怪异,这天底下的夫妻哪对不是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日子久了不欢喜也欢喜了,偏生到了皇后嘴里那就成了苦了。可阿满却是听明白了,这不是说自己而是在说她和皇帝陛下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闭上嘴巴由着颜青易的手附上伤处。
“本宫处有去腐生肌膏,你且拿去用。然后还要找御医瞧瞧,万不可留了疤。”
“诺,臣谢娘娘体恤。”她摸了摸刚刚皇后拂过的地方觉得有些痒意忍不住用手指搓揉,“说起来今日真真是个怪事,这额上的伤不是旁人所为却是小富儿干的。”说着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不解和委屈,平日里她对小富儿多好啊今日却平白得了它一爪可不得委屈上。
颜青易却是不信的,这小富儿可不是什么旁的野猫儿,那是太皇太后的爱宠,御兽坊精挑细选出来性子最是温和亲人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挠阿满这一爪。
“本宫不信,小富儿本宫是知道的断不会无缘无故挠你,可是你做了什么惹了它了?”
“冤枉啊!”阿满大呼,“臣您也是知道的,平日里臣不知道对它有多好怎么会去惹它不高兴。”
颜青易沉吟,确实阿满极爱这些短毛的动物不像是会惹小富儿的样子,只是小富儿也不该会那般才对。“既然如此你便把今日干的所有事都说一遍,让本宫看看可有什么不对的。”
“诺。”
其实今日阿满也真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大早就去了御乐坊交代皇后的懿旨,一路都是平平无奇与往常无异。见到掌事的以后就告诉他皇后的意思,“对了,今日掌事的说那杂耍班子的班主也在就留我见了见,顺便看了看他们为中秋宴准备的项目。”
颜青易一听便来了兴致,她几乎已经肯定这杂耍班子会出在中秋宴上出问题了。“具体说说是个什么节目。”她单知道这是个人与狮斗的东西却不晓得这狮到底长什么样呢。“那狮可是与书中所写一样‘辟邪巨齿,天鹿长牙,铜头铁额之兽’,这狮可是如此?”
阿满沉吟半晌,才道:“像,又不像。”
颜青易蹙眉,她素来最烦这种似是而非木楞两可的答案,“像便像,不像便不像,哪来的像又不像的。”
阿满见她是急了连忙安抚道:“臣也不晓得怎么说,初见时那狮瞧着就像是病恹恹,懒懒散散蜷在一角比起小富儿也不如,可那班主近身后却又变得凶悍无比,像是真有铜头铁额,能以虎豹食。应说是凶性乍起。”
“凶性乍起,凶性。这不就是小富儿今日所为。”反复在唇间咀嚼两边,颜青易忽然就像阿满诘问道。
阿满一惊,适才反应过来今日小富儿本是趴在草垛里晒太阳,是自己近身将它抱起后才突然炸起的。
“看来,我们已经知道这杂耍班子葫芦里是买什么药的了。阿满,你今日这伤没白受。”颜青易忽然笑了起来无端让阿满脖子一凉。
“能为娘娘分忧是阿满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