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百泉,钱逍没有急着找罗家的麻烦,而是写了一封拜帖,打算晚些去找云水真人,让他帮忙引荐一下,和琅缳楼搭上线。
罗家好歹也是传世千年的武道世界,底蕴深厚,他还没有自大到单枪匹马、不做任何准备就去和罗家死磕。
世人都说同行是冤家,百泉有三大武馆,关家的历史最长,高手最多,是县城当之无愧的第一武馆,但大刀院和官府关系匪浅,江湖上通常并不将关家算作江湖武馆,而是将他们当成是一个半官方的组织。百泉剩下的罗氏武馆和琅缳楼,才是典型的江湖武馆,竞争也最为激烈。关家大刀院招收弟子主要是面向军队,于是江湖中的资源,基本上就由罗氏武馆和琅缳楼瓜分,这也造成两家常年关系紧张,矛盾逐年升级的局面。
百泉县城中,其实有不少买卖情报的地方,在城东有一处和醉月楼其名的客栈,名为千机客栈,是整个原州最出名的买卖情报场所,但钱逍和这些势力都没交情,贸然上门购买情报,银子的问题尚且不谈,只怕这些人转头就会将他卖给罗家。
时间稍晚,钱逍稍加准备后,就出了门。
云水真人出身大宗,本是京兆府附近上清宫的人,单论武道上的天赋,要比钱逍好出不止一筹。
按理说,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可能和琅缳楼扯上太多关系,但上清宫虽然坐落在京兆府,更具体的讲是在云阳城附近,京兆府作为大唐的首都,土地完全可以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上清宫虽然有门派玉蝶,却根本购置不起田产。
于是这些道士只能将门派的产业,放在了远在原州的平凉县,然后派门下的弟子打理。然而上清宫中全是一群道士,平日都在修道练剑,哪里懂得如何打理田产?哪里懂得如何经营店铺?于是五年不到,上清宫就到了破产的边缘,门派长老也看明白了情况,知道宫中这群练武多年的老道士思想僵化严重,砍人是一把好手,但要扔出去经商,不把棺材本亏出去就算不错了。
云水作为年轻一辈的翘楚,就这样被寄予厚望,被一群无良老道士一脚踹到了原州,自此之后的每个月,宗门都找他要银子。
云水真人被逼得没办法,只得打起了本地势力的注意,他将上清宫的田产和店铺全部交给琅缳楼打理,他只负责查账和拿银子,好在琅缳楼在经商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这些田产和店铺拿到手后,每月都能赚取大量的银子,即使是分给云水真人的那部分,也足矣让他交差。上清宫得知情况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乐呵呵的收着银子,任由云水留在原州……
钱逍上门的时候,云水真人正点着油灯,仔细的核对着当月的账本。
见屋内没反应,他轻轻敲了下门。
云水这才起身,将他迎了进去。
钱逍虽然心机重,但做事却喜欢直来直往,他将手中的包裹往桌上一扔,几个有些精美的瓷瓶就露了出来。
云水眼睛微微一亮,知道这些瓷瓶中多半装着丹药,在听包裹的落在桌上的声音,多半还装着数目不低的银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钱少侠太客气了,云水不过是无名野道,如何担得起这般大礼?”
钱逍抱了抱拳,道:“钱某不请自来,又有事相求,总不能空手上门吧?粗陋丹药加上些许银子,只是寥表心意,真人千万不要推辞!”
云水点头,应道:“钱武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直说。”
钱逍道:“钱某想和琅缳楼的主事人见上一面。”
云水吃了一惊,忙道:“琅缳楼输了比武,如今正在气头上,钱少侠此时上门,怕是讨不到好脸色!”
钱逍苦笑,将罗宏计出尔反尔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隐晦的提了提自己的身份。
云水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在多劝,而是直接领着钱逍,向着曹氏大院而去。他和曹家合作数年,虽然说不上有多熟,但看在巨额银子的面子上,说话还是有那么几分用处,起码带个人上门拜访,不算什么难事。
两人一路向北,走到离城门还有百来米的地方才放缓脚步,云水领着钱逍走进一条小巷,绕道一处院落的后门,然后才伸手敲了敲。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谁啊?”
云水真人道:“麻烦周婆婆通报下,说是云水真人有事来访。”
又过了一阵,门才缓缓打开。
进了院子,钱逍立刻就感应到三四股先天高手的气息,在整个院子的最侧面,一个挂着“琅嬛玉女”牌匾的小院中,更是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强大气息,那气息只出现了片刻,似乎是在警告两位外人,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钱逍暗中运转北冥神功,竟半分也捕捉不到那人的信息,就仿佛那个小院中从未有人似的。
光论底蕴,琅缳楼似乎要比罗家强上那么一筹。
两人一路走到侧殿,一位身着宫服,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妇人,已经等在那里。
云水走上前,有些恭敬的称呼道:“曹夫人。”
那曹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将目光放在了钱逍身上,道:“我道是谁这么没礼貌,半夜三更的才上门拜访,原来是罗家的手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吧,若是本宫倦了,钱少侠恐怕就要另寻时间上门了。”
钱逍知道曹家不待见他,于是也懒得客套,直接就道:“钱某想要罗家高手的具体资料。”
曹夫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怎么,和罗家起矛盾了?”
钱逍点头:“罗家出尔反尔,以势压人,钱某不愿做罗家的狗,只得与他们反目成仇。”
曹夫人又问:“仅你一人,势单力薄,就算拿到罗家的资料,又能如何?曹家都是女人,心眼子小,记恩也记仇,你若是打算用这借口加入琅缳楼,那可就打错了主意。”
钱逍闻言却大笑道:“同样是给人做狗,罗家和曹家又有什么区别?钱某若是有这想法,如今已经是罗氏武馆的人,哪里会跑到这院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