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得意的时候，总会忘记自己的初衷。特别是美女当前，粉丝在侧，再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男人就没几个还能冷静谦卑的考虑问题，更何况姬明只是个少年。出了楚王城，想想光顾着说的高兴，那几个孩子的事情给忘了。
近乡情更怯，迎面来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示意马车停在路边，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回去带孩子，又该如何应对几个孩子的亲人，一踌躇就忘了时间，太阳都快落山。远远行来一辆马车，走近停了下来，马车打开，小玉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惊喜地看着姬明。
“公子好，还好赶上了......”
“小玉姑娘追来所为何事？”姬明说道。
“我家小姐说，不管喇叭是否能达到效果？孩子都要给你送来......”小姑娘说着，掀开车帘，里面拥挤着一车小女孩。
“那代我多谢蜜语姑娘，她的好意，姬明记下了，感激不尽。”姬明躬身对着楚王城的方向施礼，然后示意孩子们都下来，目测小玉的马车离开，回过头来，看着一群年纪八岁以下，最小的四五岁的小孩子。
“你是小宝？郭小宝？”姬明冲着其中一个孩子说道。
“是的，恩人大哥哥，我记得你救了我哥哥......”小女孩清脆声音响起。
“那哥哥带你们回家，找爹娘去，好吗？”姬明蹲下来，笑着说道。
“真的吗？恩人哥哥，我这几天可想娘了，有个拿鞭子的瘸子可坏了，还打我，后来被一群大姐姐带回去才好点，娘说来接我，一直没来......”小姑娘摸着脑袋高兴地说道。
姬明摸摸鼻子，然后伸手挠着小姑娘的黄头发说道：“都怪哥哥，让你们爹娘忙的没时间，差点忘了去接你们，所以才拖哥哥来的，走，一起回家吧......”
姬明原本是准备坐马车回去，可是自己的小马车实在坐不下，离村里也不远，干脆和小姑娘们聊着走回去。一群小孩子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慢慢沿着石子路往回走，时而响起笑声。
“哥哥，那太阳为什么会落下？”
“因为星球在向东转。”
“那我们不是被甩出去了吗？”
“因为地球有力气吸着我们”
.......
“哥哥，我们以后都会有饭吃了吗？饿得可难受了......”
“是的，有饭给你们吃，不用担心挨饿了。”
“鹿丫儿姐姐真的会讲很多故事吗？比我娘还多，有那么多......”
“是的，很多，比这么多，还要多出这么多......”
“哈哈哈....哈哈......”笑声震动枯萎的树叶，在寒风中飘落。
......
姬明带着一群小孩子，说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小孩子们争着提问，姬明不厌其烦地解答，只有跟这些孩子在一起，他才会心情轻松，毫无顾忌地说梦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门前已经跪倒一片人群，密密麻麻，门口还站着一群人，购买来的仆人站在一起，小孩子们莫名其妙地看着，不懂为何父母哭着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恐地神色。在小人的心中，一般都是收租挨打的时候，爹娘才会如此哭泣。
众人抬头，看着姬明带着一群小孩子说说笑笑地走来，已经有人脱离队伍往人群中跑去，待到门前，手里只剩下牵着的小宝。
“有孩子在其中的家庭，上前把孩子确认一下，父母至少留下一人在这......”姬明提着嗓子说道。
“多谢公子，请受小人一拜......”
“多谢小公子，老汉给您施礼了.....”
“请受在下一拜，必当报答公子之恩......”
.......
待孩子被领到院内，场面再次安静，姬明示意马车把契约拿过来，攥在手里，高声说道。
“诸位可能高兴地太早了，如果想孩子领回去，所有大人必须签下新的卖身契，否则孩子都给我留在这，谁也别想带走......”
人群中的感谢声戛然而止，众人互相看着，村里的人则指指点点，小声地说着。
“愿意的人，独自到院子里来，不愿意地把孩子给我留下，王侯，去把武侯请来看着门口，谁都别想轻易离开......”姬明怒吼着，粗着脖子喊道，说完愤然转身走进屋内。
“这公子怎可......”
“尽然用一小儿换我等壮力，岂有此理......”
“我不要女儿了，随她去，看他家能要多少丫头......”
人群沸腾，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偶尔发出愤然之声。有人脸色铁青，有人怒目而视，更有人握紧双拳。接着有人起身离开，有人起身往门口排队。
大宝待父母不注意，趁机第一个跑进院子，只见哥哥一个人站在夕阳下，再接着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桌上放着笔墨和火盆。神情平静，不时看着门口，诧异地看着小孩子第一个跑进来。
“哥哥，契约呢？我来签了......”
姬明松开小宝的手，起身摸着男孩的头。人越大，心思越复杂，也越现实。今天自己能把所有孩子换回来，谁知道明天他们父母会不会因为一点困难又卖了？人总要经受点痛苦的考验，方才知道取舍。
“大宝，看到你，哥哥很高兴，你确定以自己奴仆换取妹妹自由？如果签上，终身为奴，还要记得谁都不许给看，只需要知道你签的是卖身契就行。”
“我知道。公子哥哥，请受我一拜，我郭大宝记住哥哥恩情......”
“按下指印，赶快带着妹妹走吧，回到家再看......”姬明背过身去，挥手让小男孩带着妹妹离开，心思复杂万分。如果是成年人就会意识到，男孩拿走的是自己刚签的卖身契和妹妹的那张。
“恩人哥哥，我可以以后听鹿丫儿姐姐的故事吗？”小姑娘可能觉得离开后就不能再来，遗憾地说道。
“那当然了，她可会讲故事了，不过比哥哥差一点，哈哈哈......”姬明转个脸，驱散悲伤，笑着说道。
男孩出门，就被父亲抓住一顿揍，非要闯进去，用自己换，可惜卖身契已经签了。
一家人哭哭啼啼的往回走，感慨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众人心中悲伤，乡人更是开始低头叹气。
直到傍晚吃完饭，账房过来核对今天出工，男孩才拿出卖身契，请识字的账房看看。
对方扫了一眼，看着大宝跟他的父亲说道：“两位莫不是逗我玩？”
“大哥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不识字，这我儿子按得手指，我也......”汉子说着抽噎，旁边的妇人跟着抹眼泪，吓得小姑娘不敢说话。
“我不是说谁签的问题，我说的是内容，你们逗我玩呢？我读给你听听。
大越奴仆卖身契
今燕地子，姓郭，名大宝，怜爱其妹，愿意卖身赎回妹妹郭小宝，此契约成立，时效今日午夜。
你们听听奴主，听好了，郭小宝，下面时间和公正我就不读了，你们这玩的吗？这第二张确实是郭小宝卖身契，这份没错。你们真是，我还忙，先走了，你们自己玩。”账房说着不削地离开，心中恼怒。
“大宝他爹？这啥意思？”妇人愣着问道。
“好像大宝卖身给了小宝，时间到午夜，这卖身契奴主不该是公子吗？”汉子说着转头盯着儿子。
“爹，我真的签了，哥哥让我说的那些，我也不懂......”小男孩赶紧辩解。
“这贵子做事都这样，好好地好事为何整的自己成坏人？”汉子说着，突然恍然大悟，妇人已经流下泪了。
“公子，大恩人，我们要好好干活，儿子也要记住......”
“父亲，我记得呢......”
........
相对于郭大宝一家，还有人纠结了半天，最终选择放弃，父母流泪离开，更多的人选择以人换人。事情总有美好与丑陋，姬明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发现卖身契的问题，但是可想而知，最多离开时候肯定明了。
人群渐渐散了，院子里还剩下七八个女孩子，还有一些无人认领的孩子，加在一起二三十个。姬明不想让她们心里留下阴影，至少年幼时候不能知道这么残酷的事情。起身捡起桌子上剩下的契约，一丝一板地折叠好，放在每个孩子们手中，缓缓说道：
“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挥手示意马车把所有人带进来，然后掏出手上剩下的契约，一个个对号分发下去，对于成年人，姬明觉得就不用那么多小伎俩，他们都知晓厉害。
“诸位，现在已经拿到卖身契，如果想回家的，可以领点馒头回去。不想回去可以在我家干活，待到来年春天自行决定，无家可归的，可以留在我家，虽是仆人，我不削于卖身契控制你们，三炷香时间考虑，我吃完饭回来看答复......”说完，姬明带着马车和王侯往屋子里去，饭菜估计已经做好了，都闻到了饭香，中午没吃好真难受。
众人惊讶地看着手里的契约，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包裹，互相看着，已经饥饿的人，拿回包裹翻出里面的馒头啃着。小孩子已经一窝蜂地抢了馒头蹲在一边吃起来。他们早已经没有退路或者说看似选择，实则毫无选择。
待到姬明归来，院子里全是蹲着啃馒头的声音，莫名其妙。看着门口，早已经没人看守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包里馒头多，还有一些铜钱够回家的，不够再和我说.......”
“公子，我已无家可归......”
“父亲把我卖了，全家逃荒不知道到哪了？”
“我爷爷病死了，我也没家人......”
人群中响起低声地哽咽声，接着小孩子的哭泣......
待到半柱香左右，姬明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留下，以后就听大管家安排，就当雇佣你们干活，至少现在有个念想，有事情做了就想的少了。”
马车出来，拿着笔墨纸，坐在桌前详细的记录着众人擅长，已经身体状况，待到完全统计出来，嘱咐众人洗澡和安排的前门厢房。多亏姬明以前盖房子大，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住，可惜还是有点小。马车已经盘算着重新盖房子给奴仆，等到长大以后再盖府邸，这样就不会影响自己现在资金流。
“姬明兄，这些孩子怎么办？都太小了，干活也只能放猪......”马车说道，抱怨着看着姬明。
“放猪？哥哥，我要，我要...他们全归我，我好多猪和小鸡......”鹿丫儿刚拍着肚子，到院子里找哥哥，就听到放猪。姬明愤怒着双眼看着马车，对方无奈地耸耸肩，跟着姬明学的小习惯。
“妹妹啊......”
“哥哥，你是不是又想我一个人放那么多猪.......”
“不是，那个...咱们家猪都是圈养的，不需要放猪......”姬明转着眼睛说道。
“那就让他们陪我玩，我带他们学法术吧？”
姬明眼睛一亮，对啊，他们还小，以后自己家产业扩大，总要有人照顾的，让他们学点东西，长大点跟着马车后面学学，不就可以安排出去了吗？马车也明显想到这点了，同时觉得找个事情给这孩子做，总比她每天到流民棚子那到处撒野好点。
“嗯，那好吧，哥哥同意了，再给你出点书本，你去当老师，我让陈叔给你旁边盖个大房子。”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训练人了，猪都没意思了......”
姬明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瘆人，不会敲盆子，就一群小孩子过来排队吃饭，然后欢迎鹿丫儿。想想那画面，姬明不知不觉全身掉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