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江汉湖泊群合称,历来水源丰富。经历秦楚开发,后逐渐形成富庶之地。大楚以此为基,向南边诸夏蔓延,融合南方少数民族苗裔。春生云梦泽,水溢洞庭湖,作为云梦泽的大湖泊,养活了周围数百万的百姓。周围郡县虽然受到大雨影响,不过有大湖泊的缓冲,情况比江夏好了很多。
清晨,天色稍稍好点,天使的运粮队就出发了。县令出城送别,十里长亭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虽说受灾比较轻,可是只要不是傻子,还是会热烈欢迎。百姓吃大头,府衙吃点零碎,那也能让人富得流油。县令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府衙外的仓库,琢磨着是否可以合理掺杂些旧米进去。转头把新粮运往襄阳,高价卖给蔡家,应该是一桩好买卖。
姬明对于这些是毫不在意的,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损失点钱财也是合情合理。指望官不贪腐,那不如信仰佛祖。漫长的车队中间,钱银压得马车吱呀地响个不停。力夫疲惫地拖着步伐,目光在四周的树林间搜索。
“砰...律律......”
行人远远地看着马车突然断裂,白花花的银子淌了一地。看守的士卒,慌忙上前看押,呼唤着力夫前来拾捡。众人早已经习惯,这一路行来,老规矩,每天都有马车断裂,每辆都会或多或少出问题,银子也会准时出来。
路过的行人不知道情况,看到天使的粮食队,金钱充足,粮草富足,那就放心了。至少紧巴巴地生活,会有朝廷来缓解一下。父老乡人满脸微笑,继续往前赶路,不时与遇到的乡人闲聊。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白哗哗的一地白银。
“七哥,你这样到底行不行?这一路行来,已经有三处伏击点没人了。这带着的银两就剩下这么多了。万一真的跑到巴陵,那没粮草可就不好看了。”小鼠担忧地说道。
“别听他胡吹,我还以为是什么神机妙算,原来整一锤子,瞎蒙的。你看我的士兵,裹着铁甲,躺在马车里。十几个大汉热成狗一样。最惨的是我那小师弟,还带着步卒大半夜去埋伏。我估计,又要告吹了。”小李将军生气地说道,不时望向远处的山岭。
龙吸水,这里说的,可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去往巴陵路上的一块必经之地。据说东秦与少数蛮族还在此打过仗。因为打仗当天出现龙吸水,故而百姓称呼此地。这里乃云梦泽洞庭湖畔,旁边卡着一道山岭,弯弯曲曲好似龙蛇一样,望着洞庭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为容易滋生匪患,所以也很少有人在此定居。
“都给我闭嘴,我保证,这次他们肯定在那座山岭埋伏。这样劫了银子,立马可以用船运走,直达湖中孤岛。招呼兄弟们休息一下......”姬明恼怒地说道,心里大骂这群水匪胆小。这一路上那么好的三处埋伏地点,都不知道珍惜。
水匪之所以是水匪,一是靠水,二是只在熟悉地方下手。姬明想的绝佳伏击点,可是他们不懂啊,如果能看懂,谁还当土匪啊。倒是这龙吸水,很多兄弟都在周围发过财,对这里也很熟悉。经验告诉他们,这里好,至于为什么好?鬼知道啊,也许风水好吧。
山岭一处石头后面,一群带着绿叶草帽的汉子趴在地上。
“老大,大当家的,他们停下来了,没再往前走了。要不要咱们现在冲过去?”小弟提着刀,一路小跑过来,询问道。
“慌个什么?不用,咱们再等等,这天要黑了。我就不信他们能飞过去,再次通知水上的兄弟,一旦浓烟起来,都来分赃,晚了就只能喝汤。”大汉心情不错,打趣着小兄弟。
“好,大当家的。”小兄弟屁颠屁颠地跑了。
“老大,有必要吗?他们就千人左右,咱们现在就四千多兄弟。干脆让水上的兄弟回去吧。”旁边的心腹说道。
“你懂个屁,咱们不仅要抢钱抢粮食,还要借此机会,让周围的那些喜欢蹦跶的狗官看看,小心老子砍了他们脑袋。真当我黑蛟龙蛰伏两年就是怕他们......”大汉有些怒气地说道。两年多没做生意了,个别县令还想带着差役找自己麻烦,想钱想疯了吧。
远处的道路上,力夫把车子停靠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开始起锅做饭,烧点鱼汤,吃点馒头。姬明也不例外,端着半碗鱼汤,打量着面前的图纸。不停地琢磨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小将军,如果在这里遇到水匪,我们就立刻撤退。到侧面斜坡在迎战,这样王侯的才能更好截断后路。如果在这里下坡山道,那就把粮车速度当成障碍,以弓弩压制。如果山匪在此接战,那么水面必然来人,把寺庙的那些黑油沿着水道泼进河里,待船进来,再点火......”姬明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小李将军一脸嫌弃地看着,丝毫不搭话,已经听腻了,都三次了,依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放心吧,我爷爷给我带来的兵,比你想象地还厉害。有什么怕的?我一锤子砸过去,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实在不行,那就再来一锤子。爷爷说了,大军交战,说阴谋诡计的前提是,自身要有实力。否则一触即溃,再好的计谋也没用。放心,我在前面顶着,上次一点不过瘾。”小李将军挺挺胸腹,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吃完继续赶路,到了巴陵,咱们就回头。”李小将军骑在马上,高声说道。
姬明一脸鄙视地看着,这等莽夫,万一扛不住,死得都是人。说话比唱得还好听,得亏我让王侯尾随其后。否则真要遇到困难,那我岂不是挂在这里。不行,得让白衣使侍卫和红衣卫侍女把神雷准备好,以防不测。
队伍再次出发,前方大湖尽头,碧波迭起。山上树林密集翠绿,风一吹过,树叶扇动小手,如同友人的送别。太阳偏西,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减少,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哥,大当家的,他们来了,马上就到山下包围圈了。”
“嗯,不错,等我冲下去,你就点燃浓烟。不给前后的县府衙救援的机会,一举击破,晚上山寨庆祝......”黑蛟龙兴奋地说道,提着刀,在手里端详着。
姬明有些失望,这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这些水匪太胆小了,看来这次白白贴了一大批粮食。到了巴陵把这些剩下的钱粮交付完,立马就回头。计策太失败了......
“杀啊...杀啊......”
突然漫山遍野地喊杀声,吓得姬明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慌忙抬头,山岭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身后还冒着浓烟。水匪如潮涌一般,势不可挡地冲刷下来。密密麻麻,好似雷雨前的蚁群。
“全军着甲,前后回拢,以车御敌......”小将军兴奋地喊道,激动地面色潮红,拔出腰间的佩剑举过头顶。
“全军着甲,前后回拢,以车御敌......”
“全军着甲,前后回拢,以车御敌......”
传令兵迅速往车队前后疾驰而去。马车里的军士兴奋地跳下来,憋屈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这次天使大人的奖励不菲,该给家里的婆娘准备点惊喜了。
职业的军人素质,在此时得到了圆满地体现。不到片刻,全身黑甲,提着盾牌,手持砍刀的士卒就已经站好,后面的长枪长戟已经就位,阵型转眼就成了。粮车卡在前面十步左右,等待着洪水的到来。
“不是说好了,后退到斜坡的吗?”姬明大怒,冲着小将军吼道。
“闭嘴,我是主帅,战场指挥是我的事情。这时候退却,容易冲散阵型,不如以逸待劳,一举击溃......”小将军一改平时嘻哈地作风,脸色严肃地说道。
额(⊙o⊙)…
姬明一时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只得待在侍卫的中央,站在军队的后方,等待结果了。山匪明显意识到碰到铁板了,不过看看人数,再比较自己兄弟,丝毫没有害怕,依旧一往无前。
“一群乌合之众,今日让你们看看我李家铁卫的厉害。我李家可不是赵家那帮龟甲阵怂货。”小将军往前方走去低声嘀咕着。
“玄甲铁卫听令,凤头燕尾阵,碾压过去......”
“嘿...哈......”
随着小将军一声令下,姬明原本以为是防守等待王侯到来,谁知道却是主动出击。这家伙,到底靠谱吗?姬明心中疑惑,不得不带着侍卫往前跟随。
黑色铁甲军迅速聚合在一起,前军提着盾牌开始快速往前移动,后面长枪跟随。一点看不出恐惧,姬明尽然有一种错觉,他们在高兴。
“杀,有我无敌......”
“砰砰...砰......”
“杀...刺...斩首......”
“啊...啊......”
飞流直下三千尺,中间石刃破开天,洪水汹涌而下,如同撞到堤岸,激起无数的浪花。姬明想起了,在温水湾看海,那时的惊涛拍岸,或许就是如此。黑色石头矗立在水中,甚至沿着水流突进,直取中军。两翼的长枪兵长戟兵,带着鲜红的锋刃在水中划出一阵水花。几点水滴滴落在姬明面前,早已经丧失反抗的意识,跪在地上求饶。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当家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流被击碎,逐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稍稍犹豫,转身往山上跑去。
“敌将休走,吃我一箭......”小李将军眼看对方头领不管手下,只管向山上逃走,岂可善罢甘休,从背后拔出箭矢,弯弓射箭。
“吱吱...嗡......”
箭矢乘风而去,穿透面前的一切阻隔,直入后心。敌将即使号称蛟龙,依旧无法逃过,被弓箭带着飞起摔倒在山道上。
“敌将已死,速速投降,否则杀无赦......”
额(⊙o⊙)…
姬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最快的战斗。敌人呼啸而来,眨眼被屠杀殆尽,黑甲士兵还在兴奋地追着逃跑的匪人。
“公子,看湖面,敌人涉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