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落卿都没有合眼,这些日子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自己与苑竹修下山潜入千祭,找到慕离带他下山,对方想捉慕离却误将自己掳走,紧接着是在被囚禁之处竟遇到了一样被关起来的墨夷,好不容易利用墨夷逃脱了,现在却又被捉回,更不可思议的是现在自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夏府。当年出府时不过十岁,如今再回来已是近十年光景了,不知现在夏府是什么形势,对方是否认出自己便是十年前已死的夏简之。
待天擦亮,落卿走到窗边观察着外边的环境。虽然一别十年,可夏府的大体建筑位置是基本没变的,这也是落卿虽在夜里却认得出这的原因。她现在身处南侧的院落,是府中客房中招待较为尊贵客人的居所,与自己之间所住的偏院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天大亮后,几名丫鬟敲开了落卿的房门,是特意来伺候落卿梳妆打扮的。为首的名叫青檀,似比落卿稍长二三岁,举止妥当稳重,自进门便将随行的另几个丫鬟安排的明白。
“姑娘气质出众,温婉可人,奴婢看这件鹅黄的衣裙正适合,衬的姑娘更为动人。”青檀从几件衣裳中取出一件,微笑着递到落卿眼前。
青檀走近些落卿才更仔细瞧了瞧了她,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官很精致,眼睛虽不大但一笑起来温柔尽显,说话举止大方得体,并不像一般丫鬟。
落卿接过青檀手中的衣裳,打开来大致看了一下,大面积金丝的刺绣,衣角上还坠着珍珠,确实是做工精良的上品。可落卿却觉得太过华丽,自己一向是不喜出风头的。放下这件青檀选的,自己走到衣架边拿了一件最不起眼的浅青色衣裙。“就这件吧。”
青檀见状略显为难,“姑娘不凡,自是贵重的才配得上,这件是不是略素了些。”她并没有想到落卿会选那件只起陪衬作用的素裙。
“我是简单的穿惯了的,若是你家主子问起来,我自会解释,不会让你为难。”
青檀见落卿如此,自己便也不再劝说,便都按着她的意思,只稍作简单打扮。
“姑娘天生丽质,无需过多粉饰便如此动人。”青檀已伺候落卿换完衣服,正用梳子给落卿梳头。
“我倒觉得这话放在姑娘身上合适。”落卿抬着看了一眼青檀,“如此样貌气质,只做一个丫鬟是委屈你了。”
青檀闻言,只淡淡地笑起来,弯弯的眼眸很是好看。“姑娘真是会说笑,青檀粗鄙,能在府上伺候各位主子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落卿梳妆完毕后,由青檀引领来到了会客厅内与墨夷等人一同用早餐。
只见夏子陌与墨夷已经入座,落卿便也找了位置坐下。偷偷地打量了一番夏子陌,上一次遇见还是大概五年前自己与无执下山时,而且那时候还易了容,现在他应该是认不出自己的。不过他倒是变化颇大,褪去了年少轻狂倒是沉着稳重了许多,只是见着他便想起昨晚干净利落地杀人的样子,不由得让人生畏。
“哥哥。”门外一女子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二十左右姑娘,样貌出众,穿带很是讲究,看得出这一番前来是精心打扮过的。随后跟着二个丫鬟伺候,落卿虽认不出容貌,但此情景下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宝珠,只等你了。”夏子陌对着进门来的女子开口并示意她坐下。
“贵客光临寒舍唯恐招待不周,若有不妥之处,请多加担待。鄙人夏子陌以及小妹宝珠,在此有礼了。”
墨夷见此自然换上一副虚伪的样子与夏子陌相互客套着,落卿只顾低头吃着早饭,并不想去理会二人,而宝珠席间也观察着众人的举动,并未多言。
饭后,落卿由青檀陪着,回到了客房。可刚进屋,落卿就倒在了地上,等她再醒来已是中午时分。落卿刚勉强起身,就被守在一旁的青檀拦下。“姑娘这是醒了,可好些了?大夫来看过,说你莫不可乱动。”青檀示意手下的小丫鬟倒了一杯水,又将准备好的清粥端上来。
落卿并没有食欲,只摇了摇头。没过一会,夏子陌便来了。青檀对夏子陌行了礼,对落卿的事交代了一番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内只留其二人。
“你中的毒,在下怕是无能为力。”夏子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落卿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当初与苑竹修一起下山时,无执说过每两年要回去服解药,如今只差三四个月便是两年了。这一两月她也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只是没想如今竟会突然晕厥。
“若是你说出主子想要的信息,助主子成事,也许还有救。”
“先不说他想要找的人现在在哪我确实不知道,我中的毒怕是这世人也只有给我下毒的人才能解。”落卿心里清楚,若是按照计划将慕离送至无执处,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无执也没有必要大费周张的找到自己来救这条命。
夏子陌见落卿不肯配合,也不再多言,只嘱咐她好生养病便离开了。
另一边墨夷在房间里很是恼怒,原本以为完美的逃脱计划还没跑多远就又被捉回来,如今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囚禁罢了。自己的亲信与暗卫如今已损了大半,当下想逃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而落卿那面也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自己被困住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他在床上翻来复去静不下心来。
可是越是陷入如此困境,他就越明白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他起身坐在桌边扫了一眼门外的守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墨夷品了一口茶,将这一系列的事从头到尾又思量了一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逃脱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就算是有追兵也不至于速度这么快,而后的安排又这么周全,这简直……
简直像早就安排好的!墨夷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对方计划好的,他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所以故意放走自己和落卿,此举既清除了身边的奸细,也大大损伤了墨夷的势力,使他更为被动。原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墨夷自嘲地笑起来,果然是好手段,不愧是那场惨烈皇位争夺战的最终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