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搬家,许一柠有幸转学去了南一中,那可是全市学子向往的重点高中,她同样不例外,当她知道自己的成绩可以达到转学水平的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因为激动熬了几个夜。带着她的期盼,高一的那个寒假过的很快,她每天都在倒数,盼望着新学期的到来……
许一柠,高一,一百三十斤,人生的前17年,总是习惯了和喜欢的男生做哥们,从来不敢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自卑”可能是她对自己性格最透彻的分析。因为肥胖,她被迫说着许多违心的话,做着许多违心的事。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想你瘦下来一定很美!嘴上咯咯咯的笑着,心里却像刀割。肥胖,在她的字典里等于不配得到爱,等于只能努力学习,等于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朋友,等等。
但,她却不知道,她和他的故事已经悄悄开始……
(开学第一天)
因为住得近,开学的第一天许一柠去得很早,南方的天本来就亮得挺早的了,再加上她激动了一夜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她就拉上老许去了学校。
(深吸一口气)“哇!我呼吸了南一中的空气四舍五入一下我就是呼吸到了北大清华的空气啊!”许一柠的脸上尽是欢喜。
老许没有搭理她,他走到教学楼下,饶有兴致地开始寻找许一柠被分到了哪个班,“一柠,快来看,你被分到了四班”老许的欣喜像他在煤炭中找到了金子一样。
“爸!不就是个分班表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虽然嘴上让爸爸别把快乐表现得太明显,但是自己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她就是这样,老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撕碎嚼烂吞进肚子里。
“一柠!走啦!咱们去你教室看看!”
因为是陌生,许一柠根本找不着她的教室在几楼,甚至不知道在哪一栋教学楼。她没辄,就只能这样陪着老许一栋一栋一层一层地找下去。
“爸,快看,在这里!”她激动地打开门冲了进去,教室明亮宽阔,就是灰尘有一点多。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赘述了吧,大家都能猜到,老许这个热心肠拉着许一柠,非要赶在老师同学们来之前好好表现一下:
“咱俩把这卫生收拾一下吧?到时候给你的新老师新同学留个好印象?”
看老许那激动的样子,许一柠就知道今天是不得不打扫卫生了。老许也知道,许一柠一直都有鼻炎,碰见灰尘就要不停地打喷嚏,所以老许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也没让她干什么重活。许一柠就帮他洗洗抹布,洗洗拖把。老许一个人干的不亦乐乎,直到……
“啊!你们好啊!”
突然,教室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许一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女士,带着墨镜,穿着紧身衣紧身裤,身材很好,看气质,许一柠保守估计应该是她们班班主任吧?
“你好,你是,我们班班主任吗?”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努力的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到,感觉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十分强势又干练的女强人。许一柠的眼神开始闪躲,不知道是被她的气场压住了还是怎么的,她不自觉的鞠了一躬。这个女人看见许一柠僵硬的一鞠躬,连忙解释到: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也是来送我儿子上学的,他也在这个班,以后你们就是同班同学啦!”女人顺手将墨镜从脸上拿下,对着许一柠笑了笑,她一笑,两个梨窝十分可爱,那份距离感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呼~瞬间空气里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一大半)
“你好你好,你也这么早来送孩子啊?”老许大胆的开始找话题,其实许一柠和老许的性格一样,都是那种十分慢热的人,要不是怕气氛会变得尴尬,才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说话呢!
“我儿子住校,我给公司请假只请了一上午,就只能早点把他送过来了。你女儿也选的文科啊?好巧好巧,以后他们就是同班同学了,大家一定要相互关照啊……”
“你好你好!我女儿叫许一柠,才从南九中转学过来,诶你儿子……”
……
许一柠讨厌极了这种气氛,尴尬中夹杂着一点成年人对话的客套,她的眼神开始躲闪、擦拭桌椅的节奏渐渐变慢。“尴尬癌”患者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了,许一柠疯狂示意老许,不知道他的话怎么突然变多了,和这个漂亮的陌生阿姨聊的津津有味!丢许一柠一个人痴痴呆呆地在阳台上看楼下返校的南一中学子们......
“诶!你快给钱!给了钱就走吧!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许一柠回头,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讲台上。那是她第一次见他,有一点叛逆,有一点命令地向他母亲索要生活费。她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就那么瞥了一眼,他的一切都被许一柠都记在脑子里了,他很好看,现在想着,还是很好看!
许一柠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老许该离开了,该挣得表现也挣得差不多了,别人那里气氛那么微妙,还是应该先溜为妙!殊不知,老许完全没有理解到许一柠的意思,反而还曲解了她的咳嗽:
“啊,你儿子来了是吧?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女儿,许一柠,才从南六中转学过来的,以后你们就是同班同学啦!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互帮互助啊……”
许一柠整个人直接僵住,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和她爸平时那么有默契,没想到被开学的激动冲昏了头脑。许一柠本来看见帅哥就够害羞的了,老许这么一解说,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个男孩对着老许微微点了点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走下讲台,走到他妈身边,拿过他妈的包,开始翻找钱包,拿出钱来之后连钱包都没关上就扔进了包里,对着他妈说了一句:“没事你就快离开吧!别错过了你重要的会议!”“会议”那两个字就像是整点的钟声,在所有人心里嘀嗒了一声,里面充满了气愤和嘲讽。
他的一个转身,飞速走出了教室,路过门口的时候像是一阵风飞速刮过,就在那一刻,许一柠闻到了他身上甜甜的香味,就像荔枝味的汽水,许一柠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夏栩泽!你给我回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回来!妈妈陪你去吃饭!”
老许终于有反应了,见状不对,连忙打圆场:
“栩泽妈妈,那我就先和我女儿回去了啊,我们家住的近,就在后门出去那一栋,有空来玩啊!”
老许拎着许一柠就开始往楼下走,但是在那寂静的楼道里,许一柠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哭,仿佛是那个外表精干的女人,被儿子戳中痛楚后低低的啜泣,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这已经成为了那个陌生阿姨的生活常态。
第一次见面,他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母亲冷嘲热讽,完全不顾及他母亲的感受。许一柠心想:长相再好又能怎么样!这个社会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就连对自己都父母这个态度,对别人能好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把他批判了一万遍,按许一柠的暴脾气,看他这公子哥脾气她都不稀罕和他做朋友!就算再好看许一柠也不会喜欢。
(下午开始报名)
“咳咳!同学们安静一下!”
班上的人瞬间鸦雀无声,环视了一周之后,没看见说话的人,同学们又开始你一嘴我一嘴地说了起来,许一柠还在到处观望,是谁发出来的刚刚的指令?
她发着呆,旁边突然有人停下来站在她面前,伸手重重地戳了她一下,许一柠猛一机灵:
“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上下打量了许一柠一番,看了看许一柠的衣着打扮,没有校服的许一柠在整齐划一的班级里显得格格不入,那个人也意识到了她的特殊,褐色的眼珠在狭窄的眼缝里荡了荡,不屑的对她说道:
“不好意思啊!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的座位,班上就45套桌椅,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里没有你的桌椅,你自己去体育馆里搬吧!”
听了这话,许一柠的脸都绿了,上午她和老许来这么早,辛辛苦苦打扫了教室,到头来她没有位置坐?但是当下她又不敢说话,只能赶忙站起身,拿上她的书包往楼下走去。
一个悲观主义者,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悄悄的上演了一场大戏:本来自己就不属于这里,好不容易考上了最好的学校,辛辛苦苦去挣表现,死乞白赖的去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新同学到学校的第一天不仅无人问津甚至连坐的座位都没有。她越想越伤心,在学校里乱窜!突然想起来要搬桌子的事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我是在哪啊?”她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了下来,谁都不认识的悲伤,在学校里迷路的自责,加上最重要的自卑,她越想越伤心,就傻傻的站着,用肉乎乎的手在眼睛上揉了又揉。
“许…一柠?”
有人叫住了她,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高高大大的“荔枝味帅哥”啊!
“你怎么了?你是哭了吗?”
他知不知道一个女生在哭的时候,就算他看见了也要当做自己没看见,给她一点私人空间?
“鼻炎!”许一柠用手指了指她的鼻子。
鼻炎,老是成为她悲伤的借口。
“不是都在报名了吗?你怎么还在外面闲逛啊?”他靠近了一点,语气温柔地问道。
“闲逛?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在闲逛?我明明很焦虑,我明明因为找不到路快哭了!”许一柠心想。
“没事,我在找东西!”许一柠口是心非的答道。
“找课桌?”他眼睛里放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光芒,似乎很有把握猜中了她的心思。
“嗯”她超级小声地答了一句。
“跟我来吧?刚好我也要去!”
许一柠又一激灵!她这还没好意思开口找他问路呢,他倒是先猜中了她的心思。
他开始往反方向走,许一柠缓缓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把头转回来,生怕又被他看穿,她这个死鸭子虽然嘴硬,但是身体还是诚实的被带走了……
他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减慢速度,许一柠一听他的脚步声频率减慢,心里就一咯噔,赶忙加快步伐追上去。按道理来说,她的尴尬癌应该犯了才对,不知道怎么的,她却觉得这样的安静并不尴尬,反而,还有一点安全感?
“到了!”他的一句到了打破了她刚刚适应的安静。
“你快搬你的桌子吧!我帮你把椅子搬走啊,桌子你慢慢搬吧!我先回去了!”
“诶!那啥……”
“他不是说他也要搬东西吗?怎么就只帮我搬了一个椅子回去啊?许一柠又转念一想:一般偶像剧里,不都是男主帮女主拿重物吗?怎么这桌子还在我手上呢?也对,我这壮汉,还需要一个瘦小伙帮我吗?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终于到了教室)
讲台上,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在读写些什么,许一柠一瘸一拐得抱着桌子走到教室,站在门口,弱弱的叫了一声“报告!”
一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她,她慢慢开始逃避这些目光,手脚开始不自然的扭动,感觉这些眼光似乎要把她吞掉。终于,讲台上的那个矮胖男人说话了:
“你上学期是哪个班的?不知道开学要穿校服吗?”
“那个…我…”她刚想开口。
“高哥!她就是你在找的那个转校生。”许一柠猛地一抬头寻找替她说话的那个人。只看见最后一排高人一头的夏栩泽正在替她解释。
“哦,好的好的,快,来个男生帮这位同学搬一下她的桌子,放在最后一排,那!夏栩泽旁边吧!”他指了一下夏栩泽旁边那张空着的椅子,“刚好那里多出来了一把椅子,去那里坐吧!”
一个很壮的男生站了起来,从许一柠手中接过桌子,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
“你好,我是这个班的副班长沈鑫”
“你好你好!”许一柠使劲地鞠了几躬,小声地说道。
她穿过教室里狭窄的过道,到了最后一排,站在了他的旁边,准备掏出她提前放在书包里的卫生纸。
“坐吧!椅子我替你擦过了!”他都不用怎么抬头就能和站着的许一柠平视。他又一次猜中了她的意图。不由自主的,许一柠的头上开始冒粉红色的泡泡了,这种感觉真奇妙。
“谢谢你啊!”她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擦起桌子来,心想:这哥们儿还挺厚道,居然对我这么好?
“你好!我叫夏栩泽,我知道你叫许一柠,以后你就是我的同桌啦!多多关照啊!”
她又是微微点头示意,难以掩饰的困惑脱口而出:
“之后,都不会换座位了吗?”
“怎么?不想和我坐?现在给老师说?”
他看上去有一点生气,害的许一柠急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也行吧!就这样吧,不用给老师说了。”
“那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同桌啦!”他的表情马上转变了过来,马上变得开心了起来……
“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看许一柠坐着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是吧?”
许一柠象征性地看了看她空荡荡的书包,然后看了看她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好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由我来给你介绍高一四班的所有信息!你看啊!坐在讲台上的呢,就是我们班的班主任,高傲高老师,别听他名字叫高傲,其实他可能是整个南一中里最和善、最讨喜的老师了......”
......
就这样,她和他相遇了,在南市的那个不冷不热的三月,他们成了同桌。许一柠一直觉得和他相遇是命中巧合,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哪有那么多巧合,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