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钟,班纳走了。他留下了一封信在桌子上。
向阳花原本想去送一下班纳,毕竟奴隶出城没有市民的证明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不过她起晚了,当太阳照到屁股,她才爬起来。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四季豆在读信。
四季豆也没哭,只是默默地读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上午过去了,还在那看。
向阳花没有去问问四季豆,因为平时四季豆就是这样的,习惯一个人看书读书。班纳不在了,她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羞羞涩涩,是个大家闺秀。
向阳花想过了,现在很多年轻有为的男士就是喜欢四季豆这种类型的。以后把四季豆可以嫁给富足家庭,她这个姐姐也算没白当。
不过四季豆还是变了一点的,她把那颗蓝水晶系在了脖子上,也不吃肉了。
但这都不重要,只要四季豆不再想班纳,什么事她都能接受。
……
视角转向班纳。
他也在读着一封信。
原本穿过了厚重的城墙,淌过了泥泞的沼泽,击退了嗜血的食尸鬼。只为看一眼奶奶。
但奶奶的小屋在那,人却不在了。
天地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小屋。
里面只有一封薄薄的信。
班纳拿起干净的布擦了擦手,然后捧起了信,他也没哭,就默默地看着。
信的内容如下:
致班纳:
我已经离开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此留下了一封信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第一个是那天你黑暗觉醒所看见的东西。在帮你度过噩梦侵蚀的晚上,我看见了你的过去,奴隶厂之前的过去。
你的梦里有个姐姐,听她的口音,像是南境曙光帝国的人。
你不是生来就是奴隶。你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且你的眼睛让我看到了星月森林精灵的影子。
我不会检测血缘的那些知识,所以我不敢枉然推断你的根。
如果你哪天有了穿过星海,去往南境的能力,不妨去寻根问底。
你最恐怖的噩梦和你的家乡有关。这会是解决噩梦的一个途径。
我的床边的箱子里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一滴天圣水,配合黑暗魔法能够抹除你额头上的奴隶印记。你哪天就将它用了吧。我已经老了,没多久可活。而你以后的人生还长,摆脱掉奴隶的身份,一定能结交到更多的朋友,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班纳,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真的就想在这个屋子度过余生。但是,你教会了我一件事情:永远不要停止前进的步伐,前方总有一个爱你的人在等待着。我该去解决一些事了,趁着我还能活一段时间。
有时候,我好想让你陪我安度晚年。你的欢声笑语是我听过最美丽的歌谣。有你陪伴,时间变得比水晶还值钱。
但那是个自私的想法。你的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在赡养一个只认识一个月的老婆子身上,更何况这个老婆子寿限将至。
我绝不会让你在这么小的时候体会到第二次与亲人的死亡隔离。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请不要伤心,距离上的分别远比生与死的分别来的要美好。也不要担心我,认识你之后我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可贵,我会利用接下来的光阴去解决一些曾经逃避掉的事情。这将是我最后解脱的机会。
有时候我会后悔把黑暗魔法教给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承受着它无止境的折磨。但是未来是你选择的,主动权在你的手里。你想当法师,摆脱奴隶生活,这是唯一的途径。
所以一定要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啊!千万不要输给黑暗。我们虽然是黑夜里的影子,但我们有一颗向往美好的心。
在提笔写这个信之前我想了好多的东西,但是当真正要写的时候去,就只能说这么一点。雪已经停了,我也该走了。
记得多吃点东西,以后长个高个,不要被人欺负喽。
……
信未,尾注:全境第一法师隐心
班纳将信完完整整地折叠好,如同宝物般,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包裹里。
随后他把整个小屋干干净净地打扫了一遍。屋子里的水缸,火炉,床铺,摆放整齐。就像初来奶奶小屋的那样。一切恢复原位。
然后班纳离去了。踏着春天杂草丛生,泥泞不堪的泥土,迈着微小而厚重的走向远方。
班纳下一个目的地是奴隶营,他要去寻找昆卡。
……
夜色已深班纳想在一户村子里歇脚。为了避免村民的误会,他把护心饰带绑在了额头上,如此以来,他的奴隶印记就能被完美掩盖了。
其实班纳包裹里的天圣水能够完全消除奴隶印记,但等会得去见昆卡大叔。印记没了不好解释,索性就让印记留在头上。
这是一处水田围绕的村庄。如今已经是春天了,农民白天种地肯定辛苦的很。所以班纳不好意思空手留宿,他准备用自己的魔法去猎杀一些破坏村民作物的怪物。
所以他现在以猎魔人的身份自居。
夜晚村庄很冷清,没有一个点油灯,或者是烧柴做饭的痕迹。现在太阳还只是刚下山啊!
班纳在村门口闻了一下气味,一股血腥味铺面而来。这种气味,似乎刚发生不久,食尸鬼还没开始集结。
班纳可以肯定,村庄白天肯定发生了什么血腥的事件。
门口的血腥味让他难以接受,班纳只好翻过篱笆进村。
村子里寂静地像个鬼村一般,但也是这种寂静的氛围,让他听力较好的耳朵发现了小孩子的哭泣。
那声音的主人大概就七八岁,可能躲在某个茅草房子里。
班纳打开了黑暗融合,精神力溶于黑暗中,无限放大,所有两百米内的事物他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一个木门裂开的茅草房里藏着一个小男孩。除此以外还有几个小孩加妇女躲在地窖中,那是个不好被发现的位置。
班纳打开了隐藏在床铺底下的地窖入口。说实话,谁也想不到村中最小的一个屋子里,居然有这么大的地窖。
里面的人听见地窖木板打开的声音,起初是很惊慌的,有些妇女都开始尖叫了,小孩也哭哭闹闹。
当只有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进来后,她们才有所缓和。
地窖里很暗,只有一盏油灯。而且还忽明忽暗。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班纳用极尽温和的语气说话。
“你先告诉我们你是谁?”一个老年妇女问道。
班纳回答:“我叫隐心,是个猎魔人法师。本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过没想到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请能告诉我一些事情的消息吗?”
老年妇女怀疑地问道:“你真是法师吗?你差不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甚至可能更小!”
班纳也不犹豫,稳稳当当地在手中变出了一团火焰。这是一级火魔法中最简单的一个——火球术。
小孩子都瞪大了眼睛,虽然白天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当幻想中的事物来到面前,那还是很兴奋的。
老妇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权且相信你了,可是猎魔人来我这也没用。毁了我们村子的是一群奴隶。”
班纳很惊讶。
连忙问道:“为什么是奴隶,他们怎么不好好呆在奴隶营里头?”
老妇女说道:“我虽然老了,但是眼睛不花,那清清楚楚的奴隶印记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不仅仅是奴隶,我看见还有一个监工在指挥着他们。这群奴隶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简直是一群畜牲。”
班纳同情地点了点头。
“老人家,你能和我仔细讲讲事情的经过吗?说不定我能帮到你点什么。”
老妇女点了点头,说道:“白天有一个监工带着一大帮奴隶来到我们村子。说是休息一下就走,我们也没怀疑,因为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于是我们让他们进村子了。后来那群奴隶趁我们不注意,抢占了所有村子里的妇女,而且还偷袭了归村的播种汉子。所有东西都被抢走了,在这的应该是我们村子里仅存的一批人了。”
说罢,四周的姑娘泪眼婆娑,看他们惨白的面庞,定是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班纳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们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老妇女回忆着脑袋里的答案,说道:“他们来之后,那个领头的监工问我们要食物,就是让我们村里的姑娘去做饭给他们吃。那个监工说是进城后,把奴隶卖掉能赚一大笔钱,回来顺路就把钱还掉。为此我们还写了一张借条。我们这里活下来的,都是在地窖拿酒,看事情不妙躲起来的人。”
班纳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除了昆卡大叔的那种真正关心奴隶生命的人,是不会有监工管奴隶路上的饥饿的。
因为从最远的奴隶营到城区,也只要两天的路程,这两天完全可以撑过去。
视财如命的奴隶厂厂长怎么会浪费这么一笔钱呢?
班纳又联想到被打佘之前,奴舍老大说的话。
一种猜想在脑内出现了。
奴隶反叛了,所有春季去往奴隶厂的监工都遇到了危险。而且德拱主城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班纳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昆卡大叔可能遇到了危险。
班纳很着急,昆卡大叔可是四季豆和向阳花的父亲。如果出了意外,姐妹俩就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